记忆溯回到与现实相接的地方,天启顺着思路想。
“我的计划在顺利的实施,我成功的扮演了殿下的父母,朋友,厨师,裁缝……可她还是不哭,不笑,看不出感情……还是一个不正常的人。看她现在的状态,哪怕实现了理想,她也无法解脱。”
明明按着学到的“爱”来实践,却至今没有任何效果,天启愈感愧疚:
“我付出的还不够呢,我怎么能……反而谋害她。”
现在,天启觉得,那道送命题:
选项1,维持霁天璇的结界,不去保护正在被辰渊抢夺的,造物主交托的至宝虹选项2,放弃保护结界,使霁天璇知道子蛊的存在这可能使她选择牺牲自己,救回辰渊转而把力量用于夺回虹。
他知道怎么答了。
答案选1。
不是因为,天启觉得,自己完整记忆的,离现实最近的“爱”,比零落于远古的“职责”更重要。在他心里,这两件事都无限重要,以至于无法权衡。
而是,天启以他现在的理智,选择了“维持现状”。
既然资源已经分给了霁天璇的护法结界,那就不要更动它了。没有尽力夺回虹,那只是不作为,主动撤去结界,却是故意谋害了。
事实上,如果送命题发生的瞬间,天启的力量正用于抢夺虹,而不是保护结界,那么,他也会选择维持现状放弃爱人,履行职责。
这就像那个已被说烂的“电车难题”,对于站在控制两条轨道的拉杆边,面临杀一人还是杀五人抉择的路人,最“合适”的做法,其实不是去计较该牺牲多数还是少数,而是无论电车通过哪条轨道,都选择什么都不做。
因为不选择,他就还是一个清白的路人。
而一旦选择了,无论选什么,都是在杀人。
类比着这道没有标准答案的电车难题,天启做出了一个,其实并不符合机器思维的解答。
他本来是没有罪恶感的,可一旦牵涉到“爱人”,他却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多了这一道顾虑。
或者说,从中学会了这样的顾虑。
然而,造物主交托的最高使命,事实上不是天启的意愿能左右。
虹还在远处时,天启尚能做到“维持现状”,不去处理它。
但当辰渊沿着地脉,将这块虹色宝石一点点拉近小屋的所在时,天启却惊恐的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与力量分离。他的灵魂中,渗出了更高层次的不明物,它取代了他的意识,使他逐渐失去了掌控自己行动的权限。
辰渊设置的地脉走向,刚好会通过霁天璇所在处的地下。
就在虹进入霁天璇脚下区域也就是它离天启小手指最近的时刻。
天启完全切换成了另一种模式。
天启的意识,眼睁睁看着“自己”解除了护法结界,将腾出的力量注入地脉,开始拦截虹。
那种不明物,显然是造物主特意准备的底牌。它没有去修复天启的身体,却能以不可思议的效率和策略调用天启仅剩的资源,使他竟能与当世最强的天道抗衡。
争抢的双方,开始胶着的拉锯,本来正迅速被辰渊“叼走”的肉,现在,长时间的停在霁天璇脚下的土地。
遮掩子蛊信息的结界,早就完全消散。
制作子蛊的天启,和携带母蛊的辰渊,又刚好都在霁天璇身旁,一边互相伤害,一边来回拉扯
不遗余力的,完全向霁天璇展示了蛊虫的气息。
“现在,圣女殿下肯定什么都发现了。”
天启被排斥出身体的灵魂,像孤魂野鬼一样颤抖的飘荡。想到这一点,他的视野一片黑暗,意识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觉得,大约这就是死亡的感受。
而接下来,让天启感到比死更恐怖的是,他清楚的感到仍在入定修炼状态的霁天璇,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明显的一惊。
然后,少女紧紧蹙眉,硬生生停止了吸收灵气。
霁天璇并没完全退出入定正在进阶中的人,不可能立刻恢复清醒。
但她已经从打坐的姿势低下头,在冥想的环境中思考。
她的表情中,除了能看到修炼被中断,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
还有,天启最不敢看到的,空前的悲伤,
然后,在天启的意识中,大概过了有一生那样长,霁天璇身上的悲伤,随着她似是在权衡的思绪进一步加深。
终于,变成了一种天启从未见过,更不敢想象的,仿佛面向了彼岸的决绝。
下一刻,霁天璇拿起了手边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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