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省督军衙门之外,很快就张贴出了山西省评酒大会第二轮优胜名单,对外广而告之:

第一名为山西运昌隆酒业有限公司

第二名为太原旭日酒厂股份有限公司

第三名为汾县望春来酒坊

第四名为汾县全聚合酒坊

第五名为汾县董氏酒坊。

薛念祖缓步而行,身后,沈慕晴、柳长春、栓子、尚秋云紧紧相随。薛念祖在告示下驻足,凝目观望。柳长春在他身后轻叹一声道:“东家,范氏酿酒公司出现意外主动退出评酒大会,真是有些可惜了,本来范家入围前五板上钉钉的事。”

栓子嘿嘿笑:“东家,范云鹏现在还在东郊的旭日酒厂,带人跟日本人对峙呢。按说范家二少爷也算是给咱们中国人长了志气,日本人太可恨了,非得治治他们不可!”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日本人是怎么给范家的酒里下了药?真是见了鬼了!”

“东家,听说范云鹏公开向日本人索赔五千大洋……不知道石野太郎会不会气得吐血。”

尽管运昌隆酒坊已经改组为运昌隆酒业公司,薛念祖这个酒坊的东主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公司老板,也尽管山西商界诸人已经将薛念祖尊称为“薛董事长”,但运昌隆的人包括柳长春在内,还是习惯称呼薛念祖为东家。

薛念祖笑:“范云鹏是条汉子,日本人使坏,他也使手段,狭路相逢还是勇者胜,我估摸着最终日本人还是会让步的。得罪死了范家,日本人在这太原城内就做不成生意了。”

几人正在说说笑笑间,突然听到宽敞的街道尽头传来激烈的喧闹声,隐隐能听见是一群女子在高声呼喊:“男女平权,妇女解放!”

薛念祖愕然,抬头望去,只见过往行人纷纷躲避站在了街道两侧的商铺门口,而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视野所及内,至少有数百名女子喊着口号,打着横幅,唱着歌,向督军衙门前涌来。

第一排是黑白配夹袄的女学生,其后是身着各式五颜六色贴身旗袍裹小马甲的各界妇女,除了大横幅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举着彩旗。

“男女平权,妇女解放!”

“要坚决放脚,要坚决剪发,还要坚决反对束胸!束胸最不人道!束胸是一条毒蛇!它缠着我们妇女的肉体和灵魂……”

薛念祖等人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沈慕晴轻笑一声,扯了扯薛念祖的衣襟:“念祖,让开些吧,看来广州的女权运动也扩展到了太原,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沈慕晴留学西洋,却并不是所谓的女权主义者。但她显然对时下时髦的女权运动并不反感,至少认为符合时代潮流。

“何谓男女平权?”柳长春讶然道:“沈小姐,这是从欧美西洋传播到中国的女子新风尚吗?”

“柳先生,所谓男女平权,本质上说,是提倡男女平等,解放妇女,立法保护妇女之各项权益,与世间男子一样享有参政、就业、言论等权利。换句话说,以后女子也一样可以进入工厂做工,进入军队当兵……等等,这是妇女的天赋人权,必须要受到保护和尊重。”沈慕晴笑着小声给柳长春解释了几句。

柳长春啊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他是一个观念非常传统的男子,虽然没有很多男子那种大男子主义,但对沈慕晴所谓女子参政就业跟男子平起平坐的调调,他不以为然。但现在是民国了,各种新思潮蜂拥而入,日新月异,他固然接受不了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栓子和尚秋云,则笑嘻嘻站在一侧看热闹。

女子集会游街,这简直就是旷古奇闻和难得一见的西洋镜。栓子觉得这趟来太原还真是值了,饱了眼福,眼前这一大群花花绿绿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在汾县哪里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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