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戈略微思考后,问他:“你既通占卜之术,不妨看看今后姑臧的命运如何?”

鬼隅看了一眼旁边的阿鹤,阿鹤冲他点点头,以示鼓励,于是鬼隅五指快速掐算起来,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紧,过了半响才说道:“隅之前遭遇大难时便起过一卦,卦象颇为扑簌迷离,但是三卦均指向此地,隅那时并未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便冒着九死一生来到这里,如今看来倒是来对了。”

苏青戈并不想过多问询此人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示人的秘密,何必揭人伤疤,他还是比较信任阿鹤的眼光,至少阿鹤是不会做出有损苏家的事情,若这鬼隅会给苏家带来麻烦,阿鹤应是不会收留他进工程队的。

鬼隅接着说道:“几日前我又占卜过一次,卦象依旧不明,今日再卜,倒有些意思,”他抬眼看着苏青戈的眼中有着一种旷世未卜的冷寂,“若我说了,还望苏小主不要错怪在下妄言,实则整个姑臧之地即是生门,亦是死门。生则万物蓬勃,死则万念俱灰,全在一念之间。”

苏青戈挑眉,“怎么说?”

今日他也不过是一时之念,用占卜这种玄乎神技测算一座城的命运,本就不大靠谱,但鬼氏后人身负通灵使命,说他们是占卜的鼻祖也不为过,身在这样的世界,苏青戈又是那样神乎其神魂穿而来,他若是有所言,苏青戈还是会考虑一二的,从某种程度讲,姑臧的命运与他苏青戈也是息息相关,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立住脚,在此一博。

那鬼隅说到自己的本行,不由得背脊挺起来,语速流畅,“所谓形动不生形而生影,生动不生声而声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皆终。”

这段话出自《黄帝书》,其核心观念是影子,意制声响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是背后的形和声决定的。在黄帝的眼里,有形的世界背后都是由一个个无形的道决定的,所以他又说:道终乎本无始,今乎本不久。有生则复于不生,有形则复于无形。

这段话看似跟鬼隅占卜的“即是生门亦是死门”没甚直接关联,其实还是有关系的,按苏青戈的理解:道是个无形的圆,有因有果,亦是无形的存在,所以又是永恒的。鬼隅是想告诉他,姑臧现在已经踏上了因他而起的一场命运之路,或生或死,皆有因果注定。

苏青戈淡然的笑笑,心里还是有些在乎的,他不希望姑臧因他而亡,不过这些未卜之事还是留待日后在看,眼下该怎样还是要怎样,没得因噎而废食的道理。

他又问道:“你可会卜算此地的生发位置?有水相润泽之地最好。”

鬼隅不解,苏青戈解释道:“我想打几口井,你先卜算,位置也不拘一两处,能靠近工地最好,下个月怕是野不会再下雨,总是上山运冰块,远水难解近渴。”

在雨水渐少后,镇中心半月潭的水就只限居民吃用,工程队的施工用水都是从雪山上凿了冰块再用麻绳绑了抬下山,所耗人力颇多,近日不得不考虑打井的问题,前几日阿回已回,带回来一部分劳力,其余人将修渠的工程收尾后也会很快回来,山上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不能再继续干活,今年温度降的好似比往年都早。他们回来的人歇息几日后,就得赶紧打井和挖窑,简直像个陀螺,一时都不能停。

南向和北向的铺路队也回来四千人,让他们休息一日后,就编入建城墙的队伍里,现如今工程进度才能加快不少,所以施工用水也就显得日趋紧张。

从史料记载来看,整个河西走廊一直到汉唐时代,都是水草丰美之地,虽然老天爷这两年不赏脸,但是地下水不见得会少了,打井势必会是下一步解决水源的最有效之法,而且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工坊做出了打井神器——洛阳铲。

不用怀疑,这种后世的盗墓神器其实改良后一样可以用来打井,且非常省力,但是唯一难点在于,后世有探测水源的设备,可以精准的找到水脉再打井,而他现在什么也不能依靠,只能靠九分运气加上一分经验来找地下水脉,洛阳铲打下去,也不知道那九分的运气能落到多少上去。

而今日倒是沾了阿鹤的光,给他带来了一个精与卜算的鬼氏后人,要知道周易八卦的生气死门讲究颇深,可不是随随便便安上去的,卜算准不准试一试就知道了,大不了让阿回多打几铲子的事情。

苏青戈这样想着,便给阿鹤安排道:“阿回明日一早会带打井设备过来,阿鹤你只管将今日鬼隅所测算的生气之地用白灰划下记号圈起来,等明日阿回过来,你陪他一起把打井的事项安排妥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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