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多虑了,这天下那么大,那些个监察御史派到哪里也不会派到咱定远县来呀!您想,这定远距离凤阳也就一百多里,真要是派个监察御史过来,岂不寒了那些功勋旧将们的心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来了,咱也不怕。咱老太爷和皇上那是什么关系?那可是过命的关系啊!”
“话虽如此,可不知怎的,最近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之传我的话,让下面的人这段时间都给我收敛一点,千万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一切等那个姓朱的走了之后再说。”
“知道了,大人,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对了,还有那个吴鹏!”
“大人放心,小人已经派人去找了。”
“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初要不是你小子极力举荐,本县也不会将那么大的一个肥差赏给他,现在倒好,竟然跟本县耍起了心眼,真是岂有此理!”
“大人息怒,那吴鹏既是小人举荐,自当由小人负责到底。”
尽管那刘县丞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早已把那个朱县令全家都骂了个遍了。
而与此同时,经过了这几天的整理,宋文和也将整个定远县的以各种名义征收的税种详详细细地整理成册,送到了朱雄英的手里。
饶是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的朱雄英,在看到那名目繁多,眼花缭乱的税项之后都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可那宋文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朱雄英更加震惊,因为即便是如此触目惊心的税制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压得当地百姓喘不过气来的则是那所谓的“皇税”。
听到这,朱雄英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问道:“敢问先生,这所谓的‘皇税’究竟是怎样的?”
宋文和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回少爷,这所谓的‘皇税’,说白了就是为了供养那些皇亲国戚日常开销而设立的专项税收。而且还是以每家每户的人丁数量、土地多少以及当年收成为基础来决定的。每年都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或者银钞。”
朱雄英静静地听着,始终眉头紧锁,“如果百姓无法承担这些税款呢?”
宋文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会的,那些被征收‘皇税’的,基本上全都是有田产的百姓,如果那些百姓无法承担这些税款,朱县令就会宽限一年时间,并以借贷的方式借给他们来年的稻种。”
“他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了,恰恰相反,这便是他用心最为恶毒的地方,只要那些百姓接受了这个方案,那么到了来年就会因为无法支付巨额的借贷利息和‘皇税’而破产,最终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变卖手上的田产,沦为只能给富人和地主种田的佃农。当然更多的,则会直接被充作军户,这辈子就很难再翻身了。”
听到这,朱雄英的内心不免感到一阵揪痛,真没想到那个本应造福一方的县太爷对治下百姓的压迫和剥削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而且从宋文和的语气中不难看出,这所谓的‘皇税’绝对不是个例,甚至恐怕早就已经蔚然成风了。
看来,是时候该做些什么,彻底改变现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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