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眼帘只是轻飘飘一瞥,就仿佛被阴冷的毒蛇给缠上。她要被四肢缠绕着,挣扎不过地陷入海底。

缠住她的不应该是毒蛇,而是漂亮诱惑的人鱼。

他诱惑她踏入属于他的领域,却不告知此处的危险,任凭她误闯误入死亡的大门。

分裂出两种心情,看她笑话,见她挣扎,一半心疼,又是狠毒。

“各位,失陪一下。”

他举着酒杯的动作慢了下来,把猩红的酒液自嘴角吞吐下去,微微鞠躬,示意抱歉。

她的出现没什么人关注,但随着埃弗里特这个老爷子的心头好向她走来,那些长辈的目光露出了几分诧异。

他们若有所思地,拿余光观察着老爷子,揣夺这位瑞恩家主凝重的表情。

而此时,埃弗里特已经站在她面前。他的声音艰涩难忍,好半天才缓缓出声,

“小雨,我带你过去。”

他张开了手,那双手她知道,一定充满着海水的凉意。他的体温一直是冷的,冷得和当初让她窒息昏迷的海水一样,寒心彻骨。

“埃弗里特,你该称呼我为小姐。”

她说这话是在生那天的气,抛去这场戏的虚假性,埃弗里特的扮演者与她没有任何牵连,她不必如此哄着他。

他不是她的埃弗里特。

七年后的所有记忆,所有痛苦和心动,感触至深的只有她。

他冷冰冰的称呼她为小姐,她理所应当,回他一句先生。

那天的表白是她一时脑热,分不清戏和真实。她现在分清了,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但是,她现在只是说笑的。现在还在戏里,咔的结束音还没响起,她不会为难他。

埃弗里特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极其苍白,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可是现场不好发作,他很快恢复平静。

理智啊,他可真是平静。

梁泠雨没有得到她满意的回答,毫不在乎地轻笑一声,忽视僵硬的他,与他很快擦肩而过。

她在他周围,轻声说了句,

“埃弗里特,我会和西泽尔成婚,绝不会威胁你的家主之位。”

话到最终,兜兜转转离不开一个家主之位。

埃弗里特只觉得全身冰冷,那颗蠢蠢欲动热着的心,被猛然泼了一整个瀑布的冷水。

抛弃那些长辈不说,一定要站在这里的他,一时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颗泪痣在水晶灯折射的光彩下,诱人心魄,是他沉入灵魂的心痛。嘴角牵强地勉强一笑,

“那便多谢妹妹了。”

她毫不留情离开,在现场找到一个角落,安静坐着。

你看她啊,宁愿跑到一个角落,也不愿意和他待着。西泽尔还说得没错,他那天是不该喊小姐,和她疏远。可他就是生气,为什么她宁愿相信另外两个,也不愿意相信他一回。

西泽尔背叛瑞恩,另外一个又是如今的叛军,联邦抛弃的将军。

只有他心心念念,为了一个瑞恩,愿意抛弃过去所有的恩怨,遗忘所有帝国对他犯下的罪孽和实验。

那他和老爷子定下的那些承诺算什么,要是他想,他分明可以一把火把瑞恩烧了,夺权而起,可就是为了一个她,他不曾背叛瑞恩。

老爷子不信任他,他能够忍受。给老爷子一个警告后,又乖乖贴上去,任凭差遣。外界谩骂他,他不屑一顾。

抛弃姓氏,抛弃种族,臣服瑞恩,他是走狗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

这是第一千零一场戏。

不得不说,导演很聪明。把伊恩抛弃开,独留下一个他。就算他现在把伊恩找来。伊恩估计脑海里只能想着,哦,要把她抓住,要和她一起死。

伊恩见过她太多次死亡了,见她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盯着外来者的蓝白光把她带离,离开海平面,归入虚无的天空。

他伸出一次又一次的手腕,却触碰不到他的爱人。

他和伊恩是一个兽人啊,为什么要把他们分这么开,其实他也快疯了。

他自嘲一笑,酒杯底只剩一层薄薄猩红的酒液,映照出他雌雄莫辨的脸,和诱人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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