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觉得这个猪头人真是越来越奇怪。

亚夫提议猪头人和他们回去,毕竟他帮助了陈素民。不过,这个提议被猪头人拒绝了。毕竟,人与精怪有太多间隙和偏见,没有必要去造成不愉快。他也不过留陈素民避了雨,吃了几天野菜,大多还是他自己采的。他和母亲等雨停后,就要继续向南赶路,去南屏了。

陈素民与猪头人挥手告别后,他们一路向北,等他们重新走到磐石河时,河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所有人一起望向河边,此时的河水变得异常凶险,奔涌的水流撞毁了木桥,磐石河已经有原来的两倍有余,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洪水。在所有人焦急而惶恐的目光中,河水冲破了堤坝,漫灌进了磐石寨。他们在靠近河流的泥土路后上看到了逃跑的母子,他们呼喊着,“快跑,往高处。”

一间、两间,靠近河道的土房倒塌了,与泛滥的河水一起顺流而下,冲入沱江。这些土屋由于长久没有住人,已经抵挡不住洪水的摧残。他们祈祷着,不要向寨子更深处,大水不要再涨了。他们看到寨子西侧的山坡上人越来越多,寨子里的妇女、孩童和老人都在向高处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部分。

“救命!”有一个女人被大水冲走了。有几个男人试图顺着河道跑,去找那个女人,但这都是徒劳。他们发现在更远处有一个小孩在水中挣扎,很快就没了踪影,回过头时,那女人也消失在水中。

寨子的男人们,不断地向林子后退。他们面对汹涌的河水同样无能为力。他们只能期盼着,快跑,向高坡处。陈通站在河边,忧愁地盯着河水,想象着那个淹没在水中的孩子可能会是自己的儿子。他神情木然,一动不动,被身后的何嗲嗲急忙向后拽,大水几乎已经漫到了脚下。而在他茫然地后退,突然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他兴奋地回过头来,亚夫他们带着陈素民正往河道走来。陈素民奔跑了过去,与父亲抱在了一起。其他许多村民也都围了上来,向他询问这几天的经历。

何嗲嗲靠到了亚夫他们身边,“现在河水太宽了,水里还有危险的暗流。已经有村民被大水冲走了。”他抬头看向天空,“雨还是不停,我们都被困在这边了。我担心的是,大水会把寨子淹了。现在很多村民都躲在西侧的山头。”他指了指那处山坡,他忧愁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莉莉有没有逃出来。”

沈林望了望天,又看向那河水。他安慰了何嗲嗲两句,说他来想办法。沈林独自走到了岸边,他捡起地上的石块,在河岸边摆出了一个金乌的图腾。他站在图腾后,开始解开上衣,挂在腰间,又将斗笠发带扔到一旁,披头散发,赤着上身,对着天空发出了一阵嚎叫。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纷纷问起这人是谁。得知他是一个巫师之后,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充满崇敬与期待。

“……雨止云散……青龙司职,各守其位……”他的双手做着各种手势,仿佛舞蹈一般。最后,双手捏出剑诀指向天空,“日出云开!”

所有人一齐看向天空,他们头顶的云层逐渐变得明亮,两条巨大的青龙从缝隙中游了出来。他们在乌云中游动着,河岸的人一起发出了惊叹,“青龙,是青龙!”两条青龙游直天空的两边,口中开始呼出大风。乌云开始不断向远处飘去,越来越薄,逐渐消失。雨停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在山头,艳红的霞光照在大地上,两条青龙在这光彩中消失了。

“仙人!”村民中已经有人喊道。

沈林穿好了衣服,束好了头发。他以一种礼貌的微笑不断向涌向他身边的村民点头致意。

这是一个喧闹的夜晚,也是一个欢快的夜晚。村民们准备了许多平日不舍得拿出的美食佳酿,姑娘们在舞蹈,小伙们在歌唱。沈林和亚夫是这场宴席的主要人物,接受了村民们的感谢和祝福。

人群散去,夜幕降临。白濯久久不能入眠。当他走到磐石寨的街道上时,山坡上的村民也走了回来。有许多人在哭泣。有位老人茫然地走在路上,似有期待地看向河道。他刚听说他的孙子被大水冲走了。他不忍心看那些伤心的人,他只是快步地向前赶路,躲进了客栈中。他们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胡乱地使用令旗,才造成了大水。

白濯敲响了同住在客栈,住在隔壁的沈林的房门。

“沈老师,你能召唤青龙吗?”白濯依旧记得如同神明般的两条青龙在云中若隐若现。

“把戏而已。”沈林大笑着,他依旧有些醉意。寨上的几位老人与绅士举行了小型的晚宴,感谢了沈林与亚夫。“磐石寨的异象是因为……”他看了看白濯,“它不过是个意外,它已经到了停止的时候。我不过是发出了一点小小的提醒。他们原本就会出现处理这一处的乱象。它们响应我的呼唤,是因为这是它们的职责。我说过,一定要借势。”他有些诧异白濯称呼他沈老师。

“是因为我乱用令旗,才——”

“不要这样想,那不过是意外。要怪也只能怪那只为非作歹的虎精。”

白濯沉吟片刻,“沈老师,我想去云中道场学习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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