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你的投资者?”
“什么?我没有。”
宴歧看上去并不准备跟她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调整了个坐姿,淡道:“我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服博物馆把梵高本人的真迹出借进行机械拆解投射花了我一大笔钱和许多我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的人脉……他们坚持说扫描仪器的射线光谱会破坏画作本身的色彩,这伤害是不可逆的,因此逼迫我接受一分钟接近九位数的价格。”
一分钟……夺少?
有这个钱给她,她绝对不会操心这世界上是不是有那么一棵看不见的树——
又不能顺着这棵树爬上天国的阶梯!
南扶光瞠目结舌:“可以问问您找这棵树的目的……?”
“想找它的人严格来说也不是我。”宴歧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南扶光的电脑屏幕,“盯着这些神话体系发呆的人不是我。”
他话语中带着清浅的调侃,这让他变得比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南扶光想到同僚去参与项目会总是自嘲自己只是捧着金碗到处要饭,学术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提起投资人之类的角色总是想要蹙眉无论前面是否加“天使”二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不能忍受。
当南扶光迎合金主的方式,简单浅显地试图聊些他听的懂的话术,让他至少知道自己的钱花在了哪里——
很快的她又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到像是小丑。
她提问:“有那么不同时代、不同流域文明记载告诉我们,有那么一棵永远真实存在于此,高大而强壮贯穿着天地之间……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看不见它呢?”
幼儿园的老师提问: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宴歧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不是已经确定树也许是第四纬空间物了吗?也许让我们看不见它的原因是时间。”
幼儿园的学生回答: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南扶光:“?”
宴歧:“假设世界是草木根茎形状,枝叶错落,根据各文明文化描述,这棵树很有可能根茎部位落在我们这里,而在树冠的地方,是更高维的存在。”
南扶光脸上那种“我在哄金主开心”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坐直了些,歪着脑袋看面前的男人。
一双眼充满无攻击的求知欲时,明亮璀璨。
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人花费了多大的冲动才没有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蹭蹭她头顶特地用头发盖住的两个发旋。
或者是干脆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好好的蹭一蹭。
这样子很难不再逗她说几句。
宴歧用手笔画了下:“茎叶分割的不是地理深度,而是时间。”
南扶光“啊”了声。
“听说‘仙界一日、凡间三年‘这种说法吗?”
“当然。”
“好的。假设我们地球在茎叶最下方,是过去;往上,或许有摩天界、鬼界、妙殊界,随便什么名字,乃现在;再往上,乃西天,梵天,他化自在天界,是未来。”
他放下手:“过去,当然看不见‘现在‘与‘未来‘。”
南扶光沉默片刻,转身打开了文档,一边敲键盘,一边头也不抬的让他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男人看她这立刻把自己扔下投入工作的样子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以震惊周围所有早就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对话的所有人的好脾气,嗓音低沉清晰的,将自己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并不是什么有深度的话。
但南扶光却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她记录完成后,客气地与身边男人道谢,后者看似完全无所谓她这一声“谢谢”,只是摆摆手:“能和你说上话已经很开心了。”
这话到南教授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和你说话很开心”。
她耳朵有些涨红,不是因为害羞或者羞涩,她转身迫不及待地问空姐要了网络密令,将刚才整理的文档发给了她的师弟,让他连夜整理下这方面可能性的相关资料。
还在吃年夜饭的师弟给她扣了个问号。
南扶光回了他一个问号。
师弟:你除夕夜出差你妈超生气,我在哄,你还叫我工作……你妈让我别理你,你妈不让我跟你玩。】
南扶光:?你在我家干什么?】
师弟:你男朋友也在。】
南扶光:他怎么——哎。】
……
南扶光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这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转过身来望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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