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票。
从前在尚膳监打杂, 年俸不过六两,因入宫有些年头了,去年才涨到八两, 而侍寝宫女的年俸是二十四两,她才拿了三个月的月钱。
在宫中吃穿用度虽不用自己花钱,但总有毛手毛脚被扣月俸的时候,底层宫女接触不到贵人娘娘,得到的赏赐远远不如那些贴身伺候的宫女,这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加上偶尔托人出宫买些话本小食,这些年来统共攒下不过三十两。
直到来东宫当差, 皇后和太子殿下给了赏赐, 她的小金库才日渐丰盈, 但也绝对谈不上富裕。
上回有人拿一千两银票想要买通她谋害太子殿下,那千两银票已经是她平生仅见, 最后还是被迫上交。
没承想抠抠搜搜半辈子, 竟然等到天上往下掉馅饼,非但有了三千两银票,还要一夜花完!
怎么会有如此无理的要求!
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
庆幸当初没有被一点好处迷失双眼, 否则早已成为太子殿下手下亡魂,哪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太子派来随行保护她的是两名身手极好的女暗卫,一个叫怀竹,一个叫怀青, 两人穿着寻常侍女衣裙,看上去便与普通百姓无异。
谈话间才得知,二人跟在秦戈手下做事已有十年了。
云葵经过允许,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怀竹的上臂, 果然肌肉线条流畅硬实,力量感十足,心下暗暗惊叹不已。
怀揣着三千两银票,云葵决定豪横一把,请两人一同前往平州府最繁华的酒楼望江楼用晚饭。
可一见菜单,云葵还是惊掉了下巴。
店内的招牌菜就没有低于二两银子的,一道山煮羊就要二十两,鲍鱼、海参、鹿筋、鱼翅甚至高达五十两!
这些山珍海味她都在御宴的菜单上见到过,后来东宫的膳桌上也常有,她有幸品尝过几回,知道值钱、美味,可就算她手里有富余,也绝不会自己掏钱来吃如此昂贵的珍馐。
今日实在没办法,三千两得花出去。
欢喜之余,又夹杂着一丝惶恐,点菜之前,云葵还是不确定地问道:“你们在殿下手下多年,自是比我更了解他的性子,你们说,这三千两银票该不会是他拿来试探我的,给我下套,只要我敢花光,明日就给我罗织个罪名……”
怀竹诧异道:“姑娘怎会这样想?”
怀青道:“殿下如若真要处置何人,手起刀落还不简单,非要给您三千两银子花,岂不多此一举?”
云葵摸了摸尚在的脖颈,笑道:“说的也是。”
怀竹道:“殿下向来说一不二,既是给姑娘的恩宠,姑娘放心花用便是。”
云葵点点头,见店小二还在一旁等着,她大手一拍,壕气冲天地点了店中最贵的几个菜。
店小二一见是贵客,态度转眼恭维不少,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茶水。
一整桌珍馐美味,总计三百两,宫女们便是做到皇后身边秦嬷嬷的份上,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赏赐,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个数了。
云葵边吃边感慨,又与两人商量着接下来去何处消费。
怀竹建议道:“姑娘可以多买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怀青也道:“平州府的瓷器、珍珠、香料、胭脂水粉也是远近闻名。”
云葵点点头,先将香料和胭脂排除在外,殿下不喜太过馥郁的熏香,她在宫中当差,也用不着浓妆艳抹,惹人注意。
三人从望江楼出来,沿着平州府最繁华的昌乐街,一家家地逛过去。
因不知在平州府流连多久,云葵先到成衣铺买了四套成衣,留着这几日换洗。
终于知道为何殿下让她什么都不用带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现在也算是,恩宠正盛了吧?
云葵这一晚扬起的嘴角就没有垂下去过。
紧接着又去隔壁绸缎庄买了十匹上好的布料,什么浮光锦、珍珠纱、织锦缎、提花绢,反正都挑好的买。
太过华丽的布料在宫里用不上,便先攒着,还有两匹雪锻,可以给太子殿下做两件寝衣。
她虽然手脚粗笨,可到底在针工局待过一年,仔细琢磨琢磨,一件寝衣还是能缝好的,殿下若不嫌弃就穿,他若嫌弃,她就改了自己穿。
珠宝阁更是横扫一空,光金簪宝钗就买了六件,金镯两对,翡翠镯一对,又给怀青和怀竹各买一枚纯金的平安锁。
两人推说在外行走,用不上这些,云葵便道:“布料和胭脂你们不要就算了,这个一定要收下,没钱了还可以剪点边角料救急。”
怀青、怀竹相视一眼,该不该告诉姑娘,她们做暗卫的月俸其实比姑娘还要高上三五倍呢?
云葵坚持道:“况且你们在外打打杀杀不安全,我看话本上不是经常有那种桥段,被人一剑刺中要害,关键时候被胸前的金锁玉佩救了命……”
怀青、怀竹:“……”
两人推拒不过,只得收下,“那就多谢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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