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康道:“难怪爸之前说你很本事。”
徐燊笑了一下,看在徐子康眼里这个笑容略有些古怪,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徐燊轻声道:“是吗?”
徐子康犹豫问:“你回来这边,还适应吗?”
徐燊想了想答:“还好吧,我九岁才去外面,虽然小时候的事情大多不记得了,要适应总能适应。”
徐子康道:“那倒也是,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
徐燊回:“谢谢。”
他的目光下移,瞥向徐子康的腿,露出的一截脚踝因为常年不良于行而显得过分纤细。
严重的先心病让他这位三哥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徐家有钱,足够维持他的生存质量,能让他比其他病人多活好几十年。
察觉到徐燊的目光,徐子康拉了一下盖在腿上的薄毯,坦然道:“我心脏不好,因为并发症导致不能走路。”
徐燊没有目露歉意又或同情,对上他的目光,问:“三哥,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就见过?”
徐子康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没有吧……”
徐燊的嘴角又浮起一点笑:“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过小时候的事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徐子康直觉不太舒服微微蜷起手指,还想说点什么时,大厅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进门,正在喝骂佣人发酒疯。
徐子康见状皱眉道:“大哥这样,被爸看到又要教训他了。”
徐燊偏过头,是徐家长子徐子杰,胡渣邋遢眼窝凹陷满面烧红,酗酒酗得神志不清,刚砸了大厅里的一只花瓶。
有人抱怨有人看戏,徐子杰的老婆慌忙起身试图阻止他继续发疯:“今天四叔回家你别闹了,公公一会儿看到你这样又要生气,你——”
“啪”一声响,徐子杰一巴掌甩上了她的脸。
整个大厅都静了一瞬,女人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住没有掉下来。
“谁回家?”徐子杰浑浊眼珠子转过去,目光扫向偏厅里的徐燊,冷笑,“就是这个野种?你们还真把他当回事,爸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这个妓女生的野种认回来,也不怕传出去被外人笑话我们徐家。”
徐燊置若罔闻,事不关己地继续喝咖啡。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位二嫂拢了拢肩侧长卷发,戏谑道,“四叔可是华尔街回来的高材生,公公都说他有本事了,人家是回来给我们徐家长脸的,大哥你不服气那不是显得你气量太小吗?”
徐子杰愈显气恼,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捞起另一只古董花瓶又要砸,被身后突然伸过来的手强硬捏住了手腕。
他恼怒回头,瞪向钳制住他的湛时礼:“滚开——”
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徐世继就站在他们后方,脸色很不好看。
湛时礼松开手接下花瓶,淡定提醒:“大少爷,冷静点。”
徐子杰嘴唇抖索看着徐世继嗫嚅出声:“爸……”
徐世继没理他,青着脸吩咐管家将人带上楼醒酒。其他人纷纷起身,跟刚回来的徐世继和老二徐子仁打招呼。
徐燊的目光掠过湛时礼,垂眼敛下眼底那一点兴味。
看了半天热闹的小妈秦素站起身,吩咐佣人收拾打扫满地狼藉,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扶住徐世继一边手臂:“世继,阿燊回来了。”
徐燊这才过来,主动开口:“爸,我是徐燊。”
“好,”徐世继看他一表人才的模样,十分满意,刚才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拍了拍他手臂,“很好,回来就好。”
之后管家安排开席。
饭桌上徐世继问起徐燊这些年在美国的生活,徐燊很有耐性地一一回答,其他人附和着感慨说笑,半点不见先前对徐燊的漠视。
除了徐家人,徐世继的两名助理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徐燊几次在余光里瞥见湛时礼——温文尔雅、端方周正,比徐家那些人更像个优雅贵公子。
饭后徐世继叫助理和徐子仁一起进书房谈事,其他人便各自散了。
徐燊的房间安排在二楼,他的行李早上就有人帮忙送过来。
进房带上门,徐燊随地坐下,将几个行李箱一起打开,但懒得收拾。他从登机箱的夹层里摸出一张名片,盯着那三个字的名字看了很久。
湛时礼,nic.
当时说着有事随时联系的湛时礼后来却没再出现过,之后带他去做亲子鉴定、一直联络他的人是徐世继的另一名助理,直到今天,他才再见到那位湛先生。
和那时一样,疏离的客气,虽然言而无信,却不似徐家那些人那样讨人厌。
手中金币落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叮”一声响,唤回徐燊的思绪。
夜色彻底沉了,徐燊走出房间露台,在凉风中站了片刻。
他的目光下移,几秒后手掌一撑,轻松翻过护栏,跳至下方柔软的草地上。
徐家这座豪宅占据太平山顶位置最好的地段,地方也大。
徐燊游走在那些层层叠叠的灌木丛间,直至驻足,看到泳池另边的假山一隅,湛时礼弯下腰,靠近坐在轮椅上的徐子康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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