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从吹台山回来时,已是过了小年,前朝后宫,官宦贵戚,平常百姓,俱是一派忙年的景象,君臣二人风尘仆仆乘兴而归,进了繁华的大都,疲累中透着欣慰,诏安的顺利完成,让他们可以踏踏实实过年了。  此次诏安,因君玉事先已做了周密安排,韦勇达与众头领也已达成共识,他们多数人都是被迫聚义,有此机会,也想证明自己,获得身份的自由。何况寨主已言明此次出征也是为救父报仇,惩处奸佞,像单洪、卢义生等不想入朝效力的人,也表示要随寨主诏安,不贪图功名富贵,只为相聚一场的兄弟之义,愿同赴沙场,扫平入侵的高丽兵。待寨主和义妹平冤昭雪,他们便荣归故里,不入仕途。  当君玉和太子进入吹台山大寨,宣读圣旨时,韦勇达提出,大军出征后,不能按诏安惯例烧营拔寨,要给留营的家属以生存的余地。  他们在寨主的陪同下查看了山上的住宅和山坡的田地,确信这些人已是自种自吃,不能归于山寇之列了。  此时鲍硕越加相信这些义军不同于一般的绿林,诏安之举实属上策,便当场同意留下营寨住房,只要他们以后安分守纪,朝廷也会确保他们的生活安定。  整个诏安接旨的过程,长华母女始终没露面,这也是君玉的安排,既免了自己与长华的见面,又消除了刘奎壁探知真相的机会。  这个被山寨押了近三年的囚犯,突然被释,还能随军出征,接了家信衣物,竟像是绝处逢生。他写了回信,交给陌生的年轻钦差,又给鲍硕下跪谢恩,也为那一镖之过谢罪。  鲍硕扶起他道:“将军不必介怀,都是误会,以后以国事为重,莫再存有私心就是。”  君玉知道韦勇达手里压着刘奎壁的诉状,刘奎壁也不敢说出吹台山曾接纳过皇甫少华,这种掣肘,暂时对太子瞒过了皇甫和卫焕一家的真相。  鲍硕倒是问了白小姐现在何处,勇达回道:“师妹如今还在济南家中,她曾有意随我出征,不知太子可准许?”  鲍硕一笑道:“我早已见识过你师妹的武艺,是位女中豪杰,若她有报国之心,我怎能不允,只是这次无缘一见了。”  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君玉暗暗好笑,这位太子还是情种,身负诏安重任,还不忘相会红颜。同时也猜到此时刘奎壁心里一定狐疑,明明白小姐就是皇甫长华,自己虽不敢说出,可她也不可能活着呀?君玉暗道,糊涂就糊涂吧,反正钦差一走,这吹台山仍是他的囚笼。  君玉和太子面见皇上,汇报了诏安的情况,皇上很是满意,放了他们假期,年前就不用上朝了。不过对君玉还是要求,东征之事不可放松,要勉力而为。  君玉回了衙门,略略处理了下政务,又见了鸿深,问了问东征准备的近况,等回府时已是天黑,她匆匆拜见了岳父母,简单说了下诏安的事,梁鉴就催他回房,说素华早备了晚饭,等他许久了。  君玉还未到弄萧亭,素华就令丫鬟提灯,裹着件风衣迎了过来,远远见到她,第一句就埋怨道:“你派来送信的人早就来了,我巴巴的备了饭,等你这么久,什么事忙的不能先回家么?”  君玉拉过她的手,牵着回房,说道:“许久不在京,拖下了一堆事。你不先吃,还出来等我,瞧这手都冻凉了,傻不傻。”  君玉洗漱过,坐在前厅的餐桌旁,看着满桌新热好的鸡鱼肉肘,山珍海味,说道:“这是咋啦,当我是猪啊,吃得了这些?”  素华道:“你还说呢,从吃了午饭我就备着为你接风洗尘,你可好,来到这时辰,再晚点,这晚宴都成了夜宵了,吃不了也得吃,别亏了我这片心。”  君玉笑笑道:“我知道夫人等急了,下官道歉,不过我实在不饿,就想喝点粥,你放心,这些留着,等我明后天慢慢吃,皇上放我假了呢,这几天哪儿也不去,给你吃干净。”  素华见她说的可怜,噗嗤一笑,拿过青瓷小碗,亲自盛了满满一碗香米山药粥,又加了些青菜,说道:“累了一天,别巧嘴了,快吃吧,这清粥小菜,在大冬天里是最清口的。”  说完,端过丫鬟为自己盛的饭,陪她吃起来。  君玉用完饭,也感到疲惫不堪,看着小丫鬟收拾完桌子,静鹤莺儿又递上漱口水,面巾。  见素华还是一脸兴奋,神采奕奕,便说道:“娘子在家寂寞多日,可想我不想?”   素华脸腾地红了,瞥了莺儿静鹤一眼,两人会意,走出去,并轻轻把门带好,她这才嗔道:“想支走她们,也不用这样,直说就是了。”   君玉搂住她的脖颈,贴着耳朵道:“我说是真的,妹妹想我不想,我可想的不行呢,还不快与为夫宽衣就寝。”  素华扭头狠狠拧了她脸一下,推开她道:“你又耍我,装什么男人,你先去卧房吧,我随后就去,还有好些话要跟你说呢。”  等素华收好那面未绣完的军旗,端着火烛回到卧房时,见君玉已自行褪了外衣,摸黑爬到床上,钻进了被窝。  她把烛火放置床头,看了一下,君玉已是合眼敛息睡熟了。  她轻轻叹口气,也难为了这一女子,日日晓行夜宿,与男人为伍,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吹灭灯烛,侧身躺下,脸冲着君玉在想,夜夜与她共眠,倒也不寂寞,可惜她不是真男子,终不长久。自己钟爱之人还尚不知情,何日才能了了夙愿,与小姐同结连理,结束这漫漫长夜的闺中寂寞。  更深夜阑,直想的心思缠绵,竟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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