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路总管吴道庵曾写了两道奏章递到京城,一道是关于前任总管救灾不力,侵吞救灾款项的查证,另一道是上奏宿家横行乡里,激起民怨之事,均无回音。他便将这些重新递往郦府,转交到君玉手中,君玉怀揣奏章与张宜当即进宫,呈交给皇上。  皇上立刻传召几位大臣延春阁议事,把刘捷训斥一顿,指责他严重渎职,不能上达天听,暂停了他的丞相职务,命御史钦查此事。  刘捷也知皇上早就盼着找他的茬,辩解也无用,但还是说道:“皇上责怪,老臣绝无怨言,可老臣兢兢业业为皇上分忧,处理朝政绝无懈怠,繁忙中有些疏忽也难免,还望皇上体谅老臣。”  皇上道:“既然繁忙你为何一人独揽,既不上奏寡人,也不与郦大人商议,已经查出你庇护了两起贪赃枉法地方官员,还有一起官商勾结私逃赋税达一年之久的案子,这也是你忙中的错吗?”  “皇上明察,此事并非老臣庇护,实在是证据不足以立案,老臣不会袒护罪臣,也不会平白冤枉无辜。”  君玉冷笑道:“好一个清正廉洁的丞相,你说他们无辜,恐怕是你销毁证据想收买他们,却不知这朝中并非都是像你一样,我早就怀疑你徇私情结党营私,你经手的案子,我都派了人去调查,件件属实,若查出是你销毁证据,便罪不可赦。”  “郦大人,老臣即便误断了,也绝不会知法犯法,欺瞒皇上,你莫血口喷人。”  “是吗,刘大人,你明知朝廷严令不许结党营私,却弄了份名单藏在手里,又是为何,你总不至于说是做寿的礼单,家族的族谱吧,何况同样的名单,在我手里也有一份,我若想查应该不难吧,倒时我看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刘捷脸色骤然变白,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件机密是怎么泄露的,就是泄露,能在层层把守的府邸里被人抄录了去,此人也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皇上却不容他再狡辩,说道:“朕就先停了你的职,其他的等查明后再定罪,朕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你若顽冥不化,也就怨不得朕了。”  看着刘捷走出延春阁,君玉又奏道:“请皇上准许君玉辞去中书令一职,此职位过于专权,以往都是皇室兼领,君玉不得已为之,实在惶恐,还请皇上准奏。”  皇上笑道:“那就撤了此职位,暂不安排,由郦卿接任右丞相一职,它本该早就是你的,也不用再讨论了,现在就给朕拟诏。”  尘埃落定,登基后的障碍基本平定,赫英又把调查的卷宗交于皇上,加上前任济南路总管一案,皇上钦定羁押案犯归案。宿家因是前朝皇亲,又证据不全,只责令调查此案平息民怨。  鲍硕这一下午快刀斩乱麻,去了眼中的钉子,别提多痛快,等他们都出去后,独独把君玉留下,问道:“明堂说的那份名单怎不拿出来,肯定是刘捷的人,可以来个一网打尽,该抓的抓,该撤的撤。”  君玉轻轻走近他,耳语道:“皇上,臣手中并无名单,但刘捷手里确实有一份,刘府戒备很严,臣没拿到,这是诈他,我会派人盯住刘府进出的动向,连驿站的邮差也把住,总会有蛛丝马迹,我相信刘捷听了这话,定会有所行动。”  鲍硕不由伸手拍了君玉肩膀一下道:“真有你的,连我都信了。”  君玉如今对他率性的行为也有些习惯,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了,她退后一步道:“就是臣手里有名单,也不建议皇上如此处置,可摸清他们的底细,分别处理,违法的依法治罪,那些被刘捷利用的,刘捷一倒,他们也就不成气候,放过他们,也彰显皇上的仁政,以免树敌太多,如今新政刚开始施行,已经触动不少人的利益,若他们沆瀣一气,势必成动乱的隐患。”  “此事就依明堂,以后的事再说,如今去了刘捷这颗钉子,朕高兴地很,马上到冬至,痛痛快快的好好乐乐。”  “他们已按皇上节俭的意思,除了祭祀朝贺,其它的都从简了。”  鲍硕想想说道:“今年因国丧期间,未有娱乐,不如在冬至那日,补一场马球射柳怎样?也可较技一下王室贵胄子弟和那些武将们的身手有没有荒废。”  君玉知他年轻气盛,身为太子时也是每次竞技中的活跃者,便道:“皇上若下旨,臣遵从,只是如今皇上的身份,不能像太子时那样随意,避免有任何闪失。”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被职责绊住了手脚,刚做了丞相,就拿皇上来套住我,以后我不会像父皇那样活着的。”  冬至那天,皇上南郊祭祀归来,就渐渐飘起了雪花。君玉领百官回宫途中,尽管禁卫们早就沿途警戒,又有微风吹动的雪花纷纷扬扬,可街上行人熙攘,节日的热情不减。  銮舆经过街市,黄麾华盖,皇上青龙衮冕端坐,迎着跪拜的百姓,微笑示意。这种威仪盛典,侍卫们却不轻松,君玉也提着一颗心,索性弃车乘马,紧跟銮驾。新皇登基后,轻徭役,减赋税,抑强权,剪除贪官污吏,这些百姓有目共睹,可得罪的人也不少,更不敢掉以轻心。  君玉让身边的侍卫,叫来在前面亲自带队开路的樊玉,问了午后比武的警戒安排,嘱咐加强宫门排查,确保宫中安全。  大明殿,皇上换下衮冕,与众大臣欢宴,羊肉的香气膻味夹着酒香弥漫,君玉不喜这些膻腥,与皇上酒过几巡,又与大臣们同饮过,便借口告退,出了殿外。  高高的殿基,龙凤白玉石栏环绕,殿楹方柱金龙祥云栩栩如生,前面层层宫门,两侧楼台画廊,皆笼罩在纷纷碎雪中,如同天幔。  不时有传菜上酒的内侍宫女经过穿廊,君玉知道后宫的皇后太后和王妃官眷们也正摆宴。如今宫廷内一片热闹祥和,独独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兰儿,不知她今日在哪儿过节,数日前接到来信,称已找到于彩凤和佩林,至今迟迟不见回程,五年相伴,这种牵挂如影随形。  君眉身着侍卫装束,却是束发披肩,从后宫走来,披风上落满雪花,她边抖着边对君玉道:“大人,夫人那边宴会就快结束了,不知啥时才开始啊?”  君玉知她是指什么,说道:“快了,御花园都备好了,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这君眉脸一红道:“看他干嘛,我可是大人的侍卫,天天跟着你的。”  君眉说的不错,自荣发走后,君玉就让她贴身跟着,这女孩虽说对自己有些异样,却也再没做什么,又是乖巧伶俐懂得默契,让她十分信任,皇上和她熟了,随君玉进出宫门也没人拦着。  樊玉上了台阶,见了君玉道:“郦大人,众位将官已经准备完毕,等候御驾前往,请大人示下。”  君玉道:“你去奏明皇上,请驾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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