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好一个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啊。

到了荷叶塘,继续净面,看到有泥土,听到有飞禽走兽的鸣叫,她不禁微微一笑,赞美一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啊。”

在蓝天白云映照下,她低眸看着水中的自己,在悦目的色彩中,那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几乎与朝露一样完美而清澈的眼睛,这张脸,让董慕滢只想起来四个字红颜祸水。

那像玫瑰一样的嘴唇,以及白皙的皮肤,不要说是异性,就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喜欢上了自己,看着看着,她立即别开了目光。

脚下一滑,几乎没有跌入水中,有个传说是,一个美男子临水照花,不小心跌入了水中淹死了,以后变做了水仙花。她看着看着,刚刚几乎也要跌入了水中,此际,微微后怕,慢吞吞的吸口气。

看着时间还早,握住了旁边的泥土,开始捏起来。

捏出来一个四不像,到了祠堂里面,在最后的一个佛龛位置,将自己刚刚捏出来的东西放了进去,非驴非马,不过看得出来死一个人。是一个神完气足的人,本来是准备捏出来一个自己的模样。

不过,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泥人师父,完全看不出来她捏出来的是什么。

将这个艺术品放入了最后一个神龛,巧妙的填补了一个空缺,这才握住了线香,一边点燃,一边喃喃自语“董慕滢,你可要保佑好自己,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你是我赖以生存的一口气……”

幸亏没有人看到这“求人不如求己”的举动,不然指不定想入非非。这里,她还在用“玩”去打发辰光,而在府中,则是别有气象,或者说别有洞天。

大概董铮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囚禁了一个女儿,大概没有人提起来董铮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想起来了,这说来滑稽的事情,其实半点儿都不滑稽,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董铮这几天是真正的沉溺在了温柔富贵乡中,并没有考虑过王姨娘提议的某些事情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而母亲呢,方氏是一个本就唯唯诺诺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左不过是在屋子里面刺绣而已,准备的还是一大家子人的夏天衣服。

此刻,知琴知画两个丫头,哀哀欲绝的到了方氏的房子里面,一面磕头一面陈述起来这些事情,“夫人,求您舅舅小姐啊,大小姐快要。”

听到这里,她的脸色微变,将女工放好了,眼睛有点儿昏花,终于定焦在了这两个女子的脸上,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脸色还要难看。

“救命?她是应该好好的管教,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不过是幽闭一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看得出来,方氏对于此事是比较赞成的。

也对,女儿已经那样无法无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一下,往后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吗?原谅方氏这个传统礼教只想爱的牺牲品吧,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董铮爷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换言之,她从来不知道去反抗,哪怕察觉到董铮爷做出来的某些决策有点儿问题,也一个劲儿的盲目的去支持他,毕竟有句话叫做夫唱妇随啊。

知琴原是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跟着董慕滢久了,她倒也是知道不可坐以待毙,只要是有一点儿裂缝就要往下撕,看到方氏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知画早已经一脸失望透顶的模样,心灰意冷的瞅着。

倒是知琴,立即往前走,给方氏磕头起来,“夫人,我们两个丫鬟现在到不了家庙里面去,夫人并不知情,这两日小姐被人囚禁在里面,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啊。您不要等到江心补漏就晚了。”

“胡说!”

当即,方氏的脸就拉了下来,“她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搬弄是非起来。”方氏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针线,显然她比较忙碌,不愿意让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占据自己的时间。

“夫人,今天是第三天,实不相瞒啊,这王姨娘送过去的东西,哪里就是好心好意的呢,她一直以来将大小姐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自然是……”

“王姨娘怎会如此丧心病狂,饶是你们这些奴才在搬弄是非,再不出去,本夫人就让人赶走你们了,怎会这样无法无天,是她教会了你们这些吗?”

她一边做针线,一边轻轻的微喟,此刻脑子里面纷乱的很,其实,她何尝不清楚,王姨娘会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最毒妇人心啊!

不过,她是那样的相信王姨娘并不可能在这个脊骨眼上立即就做那些事情,要是这些都是历练,她宁肯让董慕滢好好的遭罪,让她好好的吃一堑长一智。此刻,刚刚活泼起来的心,又变得冷寂了不少。

“夫人,奴婢求您了,您要是不答应给小姐过去送吃的东西,奴婢就长跪不起。”知琴知画一边说,一边相继跪在了她的身边,磕头作揖。

“起来,她的事情有老爷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好去插手,你们也没有必要这样子威胁我。”方氏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针线丢开。

思来想去,此刻脑子里面乱嚷嚷的,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目光在两个丫头的身上梭巡来去,倒也是真正忠心耿耿的两个家奴,让方氏想要生气都生不起来。

奇怪的是,自己的女儿那样一个洒脱不羁而又不拘小节的人居然可以笼络人心,方氏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良久以后,终于叹口气,“我去就是,你们起来。”

“是,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知琴知画也是聪明的女子,知道方氏其实不过是在怄气,过了也就过了,怎会有母亲不担心女儿的安危呢?不过方氏刚刚答应完毕脸上就有了一片淡淡的,挫败的冷光。

“这,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方便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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