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和派出所领导在下面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怎么搞的!绑都绑不紧!”我满心委屈,我们当时确实绑得很紧啊,怎么会突然断呢?没办法,只能重新换个担架,再次将大爷的尸体抬上。这次连长亲自上手绑紧,示意我们继续抬。

我们又一次艰难地往坡上爬,可刚爬了四五米,“啪”的一声,扣子又断了。我赶紧侧身,大爷的尸体再次滚落。我心想,连长这次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赶忙抢先说道:“连长,担架又断了……”要知道,这可是军用担架,质量绝对没问题啊。

可这次连长没有骂人,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凝重。连长沉默片刻,说道:“你们撤过来,让班长和副班长两人抬。”于是,又换了一副担架,这次除了班长和副班长,我和那上等兵也在一旁协助,四人一起抬起担架。

抬到一半,有个小小的平台,班长说:“休息一下吧。”说是休息,其实担架根本放不下,我们只能四个人抬着站着。就在这时,我清晰地听到一声“唉”,那声音充满了不甘与哀怨,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我听得真真切切,因为我的左手就扶在大爷头部附近,虽然盖着布,可那刺骨的冰冷还是透过布料传来。我下意识地看向抬着头那端的班副,只见他脸色煞白,眼神惊恐,显然他也听到了。但此刻,我们谁都不敢出声询问。

短暂的沉默后,我们继续抬着担架往上走。等我们爬上坡顶,县城的领导、医务人员、警察已来了一百多人。我们上来时,也有警察正往下去。将担架抬到路边,医生们赶忙上前,挨个检查是否还有生还者。确认死亡的,就用袋子装起来,我们则又返回去继续抬。

这时,我忍不住问班副:“你刚才听到那声音了吧?”班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听到了。”我接着说:“也许大爷还有气,咱跟医生说一下吧。”班副赶忙过去跟医生说明情况,医生一脸狐疑地打开袋子,重新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说:“人早就没气了,不可能活过来。”确实,我们抬的时候,卫生员也检查过,心跳脉搏都没了,而且第一次尸体滑进我怀里时,我触碰到的皮肤冰冷得如同冰块。可那声叹气,我俩听得清清楚楚,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我们又一次次下到沟底搬运。两个多小时后,消防、交警和警察们终于将客车里的人全部弄了出来,连队其余的战友也赶到了。此时,已不是单纯的抬运,而是用袋子去收集那些散落的肢体。

终于,天亮了,一夜未眠的我们又累又困,就躺在路边待命休息。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梦里,我看到一个大爷的背影,就站在大巴车掉下去的地方,不停地往下跳。跳下去后,又立刻站在原地,接着再跳。我心急如焚,想去拉住他,却怎么也够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诡异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叫醒,连长带着我们连队返回休息,后续工作就交给县里来的各个单位。

一个多星期后,派出所长邀请连长带着我们几个人去所里吃饭喝酒。席间,所长透露,清点事故人数时,所有乘客信息都能对上,一共 35 人,其中 18 人不幸遇难。可诡异的是,多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抬的大爷。他并非车上乘客,而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据查,他的死亡时间是当天下午,并非事故发生的晚上,死因很可能是摔死。也就是说,客车掉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死在那里好几个小时了。

大家又说起为什么那大爷的尸体几次都抬不上来,而且也不僵硬。我又给他们讲起我梦到的那个不停往下跳的背影,众人听后,都觉得毛骨悚然。可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大爷是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还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更不明白为什么他死了几个小时后,偏偏就在这个地方发生了如此惨烈的事故,这一切,仿佛都笼罩在一层神秘而恐怖的迷雾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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