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骸渡船的桅杆撞碎密室顶板时,青铜傩铃的响声忽然撕裂成九种不同的镇魂调。冰棺残魂凝成的青焰附着在船头,映出甲板缝里爬动的黑色咒虫。叶尘跃上船尾的刹那,整条暗河的水反重力倒涌上天,水面漂浮的七十二具铜人残骸突然睁眼,瞳孔射出浸毒的骨钉。

玉钺劈开三枚骨钉,钉尖迸溅的毒液在船板灼出焦黑纹路。河水裹着咒虫聚成八尺高的浪墙,浪头里显化出十九个模糊的人影——每人手中都握着刻叶氏印记的断头斧。冰棺残魂突然钻入船底,青焰顺着龙骨烧穿甲板,露出下层货舱内堆叠的青铜瓮阵。每个瓮口都用血泥封着块槐木牌,牌面生辰与叶尘的血脉隐隐呼应。

河面人影齐挥断头斧,斧刃破空声引动船体震颤。叶尘踩碎两尊青铜瓮,瓮内滚出的焦黑碎骨自动拼成傩面。傩面覆在船壁的瞬间,整条骸骨渡船突然长出肉膜,船艄浮出九张巨口啃食倒灌的河水。冰棺青焰从船底窜上桅杆,将悬挂的傩铃烧成赤红色,铃舌断裂掉进暗河时,河底伸出三千条缠着水草的青灰色手臂。

手臂抓住渡船边缘的刹那,船身肉膜突然分泌出黏液。叶尘左靴沾到黏液的地方开始腐烂,玉钺削去鞋面的同时,暗河对岸亮起十八盏引魂灯。灯芯燃的是尸油,火光明灭间照出岸上跪着的三百草人——每个草人背后插着带叶氏族纹的桃木桩。

船头巨口突然吐出血色浓雾,雾中凝成七顶浮屠塔虚影。塔尖悬挂的拘魂索无风自动,锁链末端拴着的青铜坠雕刻着初代祭司剜心场景。叶尘挥钺斩断三条拘魂索,断链坠入河水激起的漩涡里飞出九根葬魂钉,钉身篆文与船上槐木牌完全相同。

冰棺残魂突然从船底冲天而起,裹住三枚葬魂钉射向对岸草人。桃木桩遇钉即燃,火焰顺着草人经络烧成三百道火柱。火柱映亮对岸石壁时,显露出用血绘制的百代族谱,谱中凡有叶尘血脉亲缘的名字都被朱砂划去。玉钺刃光劈在石壁上,震落的碎石里混着七块龟甲残片——甲面裂纹拼成的图案正是冰棺少女自绝那日的手势。

渡船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暗河尽头出现闸口般的青铜鬼门。门上浮雕九百恶鬼分食活人的场景,每只鬼物的眼珠都是活动的傩面。船头巨口发出凄厉哀嚎,喷出三十六具半腐的尸骸卡住门缝。尸骸腰间挂着叶氏历代守墓人的铜牌,遇阴气即渗出黑血腐蚀门栓。

冰棺残魂附在玉钺表面劈向鬼门中央,刃锋触及浮雕的刹那,所有恶鬼浮雕突然转头瞪向叶尘。九百道怨念凝成实体尖啸,震得船尾断裂。叶尘抓住船缆荡到左侧船舷,下方河水突然翻起九具青铜镇水兽——兽口衔着的铁链捆着三丈长的阴木棺椁。

棺盖被浪头掀开的瞬间,冰棺残魂突然剧烈颤抖。棺内躺着具与叶尘容貌九成相似的尸体,尸体怀中抱着盏熄灭的续魂灯。玉钺劈碎浮屠塔虚影的刹那,阴木棺椁突然竖立,尸体睁眼念出段颠倒的往生咒,暗河两岸所有草人同时爆开,草屑凝成叶氏宗祠的牌匾砸向渡船。

船体被牌匾压沉的瞬间,冰棺残魂爆发青芒托住叶尘。青铜鬼门趁机吞噬半数船身,门缝伸出的鬼手拽住他的脚踝。玉钺斩断第五只鬼手时,阴木棺中尸体突然炸裂,飞散的碎肉在水面聚成九宫血阵。阵中浮起三百把青铜剃刀,刀柄刻着叶氏女子出嫁时的断发咒。

暗河突然干涸,裸露出河床上的万枚铜钱。钱眼爬出赤红蜈蚣,每只蜈蚣背上贴着块带咒的血肉。冰棺残魂裹着叶尘坠入钱堆,玉钺横扫激起的铜钱雨劈开蜈蚣群。腥臭汁液溅在九宫血阵上,激活了河床底部深埋的七层石函——最内层函中摆着尊青铜秤,秤盘里盛着冰棺少女残留的半缕命魂。

叶尘劈碎第七层石函时,鬼门彻底吞没渡船残骸。冰棺残魂忽然自主钻进秤盘,命魂注入青铜秤瞬间,整个暗河震荡如沸。秤杆浮现三百道血痕,每道血痕都对应叶氏某代人的暴毙时辰。秤砣突然坠落砸穿河床,下方露出条斜向地心的石阶,阶面淌着混有骨灰的尸油。

踏着石阶下行的第七步,两侧石壁突现百余幅壁画。画中初代祭司用玉钺劈开冰棺少女天灵,抽出的魂魄炼制成长明灯。壁画尽头蹲着九只青铜镇墓兽,兽爪按住的石碑刻着断亲咒解法——需引三代血亲魂火熔炼至亲骨。

冰棺残魂突然暴走击碎石碑,残碑中飞出的青铜薄片上,赫然刻着叶尘与冰棺少女同脉同源的族徽。玉钺劈开镇墓兽的瞬间,地底升起九口黑陶瓮,瓮内浮着三百片带牙印的乳牙。牙床触碰空气的刹那,整个地窟飘荡起童子诵读《葬亲经》的合声,声波凝成实质化的锁链捆住青铜秤。

秤盘内的命魂突然化形成冰棺少女虚影,隔空抓向叶尘心口。死契红痣爆出七道血线缠住虚影手腕,拉扯间拽出藏在她魂魄深处的青铜密钥。钥身布满反向咒文,插入地窟穹顶锁孔的瞬间,上方传来百人活埋时的惨叫——原本封闭的青铜鬼门竟出现在头顶三丈处,门缝滴落的血雨淋在密钥上,溶解出条直通祭司埋骨坑的密道。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