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涮肉下肚,驱散隆冬的寒冷,几个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庆祝自己又长一岁,在这吃人不见血的深宫中又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年,仿佛来年都有了盼头。

今年她却是在东宫当差了,虽然侥幸苟活下来,却比从前少了许多热闹。

虽是除夕,东宫上下却无半分喜庆氛围,冷冷清清,还如往常一样。

太子殿下……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玄青绣金龙纹的高大背影,未及细想,人已走到东华门外。

两道颀长的男子身影立在宫墙之下,一人健硕威严,一人清瘦挺拔。

二人见到太子回宫,立刻上前躬身施礼:“末将/微臣拜见殿下。”

太子淡淡抬手:“免礼。”

年长些的武将正是武宁侯,他面露感激道:“若非殿下提前得知谢怀川的计划,及时救清慈于水火,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太子颔首,又看向沈言玉:“沈夫人可还好?”

沈言玉刚刚安抚完妻子过来,太子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残存的欲色。

“回禀殿下,好在转移及时,中药不深,人已经回府休息了。”沈言玉朝太子拱手,“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太子道:“谢怀川要对付的是孤,倒是孤连累她遭此无妄之灾,不必言谢。”

云葵默默跟在太子身边,听到这三人的谈话,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那宁德侯世子想要给太子与这位沈大人的妻子设套,结果被太子提前发现,反将一军,把他与玉嫔私合生下九皇子之事暴露了出去。

「倘若殿下没有及时发现,今日被捉奸在床的就是他和沈夫人……」

「殿下名声本就不好,这次若是给宁德侯世子得逞,搞不好要遗臭万年,成为史上最荒淫的太子……」

太子:“……”

武宁侯与沈言玉正与太子议论九皇子之事,却见太子心不在焉,余光频频落在他那侍寝宫女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拱手告辞:“宫门即将下钥,臣等就不耽搁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

太子便让他们回了。

回到承光殿,太子忽然道:“今夜不用你侍寝,自己回去反省。”

云葵:“……”

他还为李猛的事动怒呢!

「罢了,不侍寝就不侍寝呗,不是关小黑屋就好,我回自己屋还反省个屁,反省一眨眼的功夫都算我输!」

太子冷冷地盯着她。

云葵垂下头,装出一副乖乖顺顺的样子,俯身退下了。

回去洗漱完,往吱呀吱呀的板床上一躺,竟然觉得有几分硌人。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睡惯了承光殿铺着层层锦褥的紫檀木大床,再睡自己的破烂小床,真是哪哪都不舒服。

刚从大通铺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怎么看怎么宽敞舒适,才不过月余,她的眼光就被养刁了!

云葵把自己的大金元宝从箱底捧出来,和皇后赏赐的那十两金子放在一起,铺在床上,就像大金锭生了五个小金锭,这都是她每次回偏殿都要检查一遍的宝贝,是她的家人们,是她的命根子。

将来若有机会出宫,这些金子能给她买个大院儿,够她舒舒坦坦地过完下辈子了。

可,何时能出宫呢?

她现在对将来很迷茫,不知哪一日会被太子厌弃,也不知将来的太子妃会如何待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云葵,歇下了吗?”

曹公公的声音。

云葵赶忙把金锭藏好,起身去开门,“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曹元禄笑得和和气气:“今日除夕,姑娘去陪陪殿下吧。”

云葵愣了愣,小声问道:“这是您自己的主意,不是太子殿下的旨意吧?”

曹元禄道:“奴才来传的,就是殿下心里的意思。”

云葵抿唇,“可他还在生我的气呢。”

曹元禄好声好气道:“哪能呢,殿下喜爱您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您的气呢?”

云葵想了想,问道:“曹公公,你可知道李猛,就是被殿下罚了四十杖的侍卫……他不会被打死吧?”

曹元禄道:“姑娘放心,殿下是公事公办,不会公报私仇的。”

云葵:“私仇?”

曹元禄道:“您还看不出来吗,殿下喜爱您,见您与旁人谈笑风生,还同旁的男子议论殿下的不是,殿下才动怒的。”

云葵小声控诉:“他还带我去偏殿,看玉嫔娘娘和宁德侯世子的下场,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曹元禄脑门滴汗,不得不为自家殿下说两句:“今晚宁德侯世子派人传话,想要引殿下过去,给的理由便是您与伶人私通,请殿下前去捉奸,殿下自是不信的,却生怕宁德侯世子暗中对您不利,还是派了护卫暗中保护您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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