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君玉换了便装,带了两名随从,三人三匹马,穿街过巷,悄悄奔了鸿深的府邸,之前她就叫下人打听得鸿深在家并无宾客,此行就是想给他个出其不意的试探。  果然,鸿深对这位初次登门的上司感到意外,而且是深夜到访,不知为了何事。  他忙迎出,恭敬的接进府来。最近他与这位朝廷的新贵大臣接触多了,也看出君玉是位胸有丘壑,且行为端庄正直的人,只是比同龄人老练成熟些。他把君玉让至客厅,叫人上了茶。  君玉打量屋内,一切装潢装饰,带着蒙古人的特色喜好,总体布局陈设又有汉族习俗,这位蒙古大臣已被汉化不少,难怪对汉人如此器重。   她看着鸿深因意外显露出的惊诧不安,说道:“下官这次来府,就是想私下里随便聊聊,并无公事,大人不必紧张。”  说完她环视了四周一下,鸿深会意,让下人们全部退下,尽管君玉说的轻松,他却知道郦君玉来此并非是闲聊。   君玉看着鸿深,开门见山的直问道:“鸿深大人三年前是否向刑部送过一份宏多尔罪证的证词?”  鸿深一怔,犹豫片刻,回道:“是。”  君玉又道:“你身为朝廷大臣,应知律法,如此不足的证词怎能为证,岂不是有构陷之嫌。”  鸿深这下坐不住了,他起身一跪道:“大人明鉴,当时我也是不想冤枉好人,即没陷害之意,也无包庇之嫌,俱是实情禀报,宏多尔因此也未定罪。”  他的辩解中立,无可指责。君玉却听出最后一句的用意,是他的这份证词保住了宏多尔的命。  君玉点头,又道:“大人既是证据不足,为何还要作证,是谁命你这样做的? 宏多尔开罪了谁,才被陷害,这一切,鸿大人应该知道吧。”  “这---”鸿深犹豫了,本是夏日,加上紧张,他已经汗流浃背,不知这位上司的心思所属,这话如何回得。  君玉见他如此,知道此事他还不敢直说,便上前扶他起来,口气缓和道:“鸿深大人不必害怕,下官这次便装来此,又让你屏退左右,就是不想张扬的意思.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帮派猖獗,政律不通,作为臣子,理应为江山社稷分忧。作为民官,更要为百姓解难,只有把心放在无私公正的砝码上,才无愧于天下。”  鸿深听了,一双眼睛直视君玉,眼前这位儒雅文弱的大人,说出话来句句都是份量,那双直率的目光,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君玉又道:“鸿深大人,你还在怀疑本官的诚意吗?”  鸿深一撩衣襟,又是一拜,这一次他不是因惶恐,而是由衷的钦佩。说道:“郦大人如此心胸,下官惭愧,多年来我趋从于权威之间,苟延残喘,实在是枉食君禄,不配为官。如今朝堂有了大人这种正直官员,也是下官所盼望的,有朝一日能还一个政清人和的天下,下官愿鼎力相助。”  “大人请起,我与大人相处一年来,深知你的为人,故今日放胆直说。皇上开科举,近儒士,用汉官,是元朝的幸事,为让社会平定,国富民强,蒙汉必须消除隔阂,同心同力才行。不瞒大人,本官调查皇甫一案多时,此案疑点多,皇上也尚无定论,必须查清,以免有人蒙蔽皇上,冤枉了功臣。”  鸿深道:“下官三年前就接到了皇甫军残部的汇报,还有皇甫少华的一封签名血书,上面陈述了兵败的全部经过,也曾交于枢密院,不想此事竟被他们压下,宏多尔也被诬陷。当时我确实是屈服于他们的权威,做了违心之事,又不想冤枉下属,就做了那份假证词。”  “这样说来,张良两位将军也应是无恙了?”  “大人聪慧,什么也逃不过大人的眼睛,两位将军确是我救出,如今就在京城附近隐匿,可其他的士兵已在三年前被他们追杀,生死不明。”  君玉又问道:“那封血书也应是在枢密院了?可我查过存档,里面没有,会不会是被心虚的人销毁了?”  鸿深道:“也有可能,詹木尔原来独掌枢密院,大人接管后,他定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不过,血书被毁,有些当年皇甫军征战的军报信件等原件不可能都被毁掉。还有,下官知道,枢密院原知事鄂尔多上任不久,就是被他们排挤的不得不称病在家,躲避陷害,有些内幕他应该知道一些。”  君玉本已对查找不抱希望,听了鸿深的话,豁然开朗,自己怎没想到过这位枢密院当年的老人是病出有因呢。  她感到十分欣慰,对鸿深说道:“我没看错,鸿深大人是深明大义的好官,放心,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奸人不会久居高位,天下总会清明的。你继续保护两位将军的安全,等案情大白于天下,就能还他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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