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月光融融,若不是形势所逼,朱黑子绝不会在这样的月色里突围。当他们从庄园的后门鱼贯而出时,先头押着人质的曹进一行并未受到阻拦,像是官兵也很愕然,边喊话威吓,边一步步退开。  当朱黑子他们完全出来时,已经上得后山山坡的人质们突然与曹进的五百来人齐刷刷的趴在地上,顿时前面一排排箭矢射来,直冲后面的朱黑子他们。这些人慌了,本能往后退去,可后门却已关闭,没有遮挡,这一千多人暴漏无疑,官兵们蜂拥而上。  瞬间结束,土匪们死的死,降的降,除了朱黑子当场被杀,其他几名匪首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少华令士兵把这些人暂押在场院。  李老太爷被这些人关了几天,又怕又气,如今见阖家无事,这个以儒家自尊、德高望重的老人,竟也给少华这些当兵的跪了,感激不尽。  天亮前军队回到场院屋子,按曹进一帮人和朱黑子手下人提供的情况,少华又对被擒和投降的匪徒们做了筛选,当地的农民被释放回家,有一百多名骨干加上原先的多名匪首共近二百人,天亮后将被德撒尔押往济南。  曹进的这帮人也遣散回家,少华又将军中富裕些的粮食分了些给他们,嘱咐他们安分守己,承诺朝廷一定会调查处理那些枉法官吏。  曹进也要走了,尽管少华再三挽留他们一家去京城定居,可还是被他拒绝,经过这一折腾,他更希望一家团聚安定,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他也不想给皇甫家拖累,便与少华拥抱分手。  沈长庚兄弟和铁蛋也要与曹进同行,少华拥抱了他一下,说道:“大哥先回去,我处理完军务就去接孩子,到时再好好聊。”  铁蛋睁着那和父亲一样的双眼皮大眼,小心问少华道:“我也能叫你叔吗?”  “当然,你是石头的哥哥,你爹是我大哥,所以你也是我的侄儿。”少华说着弯下腰去,亲了他脸蛋一下。  铁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叔叔,谢谢你救了铁蛋,我答应让石头回王府了。”  一切都像是雨过天晴,用这么短的时间结束战乱,已让少华和众位将士欣慰,谁也不会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当剿匪大捷的军报送到京城时,鸿深第一时间就呈报给了君玉,整个剿匪过程也顺利,基本按着君玉的设想圆满完成,如今大军在济南驻扎待命,可少华的信里压根没提皇上的密旨和钦差的事,按时间,刘奎山也该与他见面了呀?并且少华在信里上报了地方官吏涉疑的证据,建议朝廷严加审讯惩治,以安民心,平民怨,看来他确实不知道皇上就地正法的密旨。  君眉走进君玉的后堂大厅,说皇甫敬求见丞相,君玉听了喜出望外,忙把他请进来询问情况。  皇甫敬来时还未打完仗,如今有了大捷的消息,自是高兴,他给君玉简单汇报了平叛后的平抚安排,又说了半路碰到朝廷钦差,发现刘捷也去了山东的事,把对河间酒坊的怀疑猜测也说了。最后道:“下官已经留下萧小监视那座酒坊的动静,只是怕小儿不知皇上的旨意,违了圣意。”  君玉想着皇甫敬的这些话,自语道:“真违了圣意倒好了,就怕刘奎山先下手,那批人真该审明白再死。”  这时,刘奎山的一封加急信件直接送到了君玉手中,信的内容让她和皇甫敬吃了一惊,他信中上告皇甫少华私通叛匪,抗旨不遵,并绑架钦差的罪行。  皇甫敬吓的忙跪了,恳求君玉道:“郦丞相,此事一定要明察,即便小儿与他有冲突,也会事出有因,至于私通他是万万不会的,一定是诬告。”  君玉忙搀扶皇甫敬起来道:“老王爷不可这样,本相虽居高位,却是小辈,您放心,我会与皇上斟酌,芝田平叛的策略是我批准的,有事我会担着,咱们这就去见皇上。  大明殿后的御书房,鲍硕仔细看了军报和奏折,沉默不语,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让他冷静中生出一丝悔意。  君玉道:“皇上,据武宪王所报,刘捷也去了山东,应不是巧合,定与叛乱有关。河间酒坊违法开禁,也与治河工程流失的粮食有牵连,还有地方官员涉嫌在内,两位朝廷官员被害,也难说不是灭口。这些事都需对匪首严加盘问才好,皇甫统领抗旨必有隐情,请皇上三思。”  鲍硕看着惶恐下跪的皇甫敬,心下不忍,起身扶起,说道:“国丈不必害怕,寡人也不是昏庸不明,你一路劳顿,先回府歇息吧。”  鲍硕看皇甫敬走出去后,对君玉道:“方才你是指责朕吗?”  君玉道:“下官不敢,只是觉得此事重大,皇上需早下旨,以防有人乱中毁灭罪证。”  鲍硕道:“即便指责,我也接受,酿成如此局面,也是我心急之过,即传旨下去,停止处决人犯,暂时关押济南,令剿匪大军和钦差立刻返京,郦卿还要责成济南路把详细情况仔细申报上来。”  “是,臣遵旨。”君玉领命出宫去了,她却不知,刘奎山信中并未说明白,此事已远远比君玉知道的严重很多。   剿匪平定,匪首被押往济南,少华带队回到济南郊外的大营驻扎待命,他与荣发金元便到彩石庄去接侄儿。想不到事态逆转,在彩石庄他们没接到孩子,他们一家人连同庄里参与叛乱的人和家属,除了得信后逃走的,悉数被官兵带走。据乡民说,这伙官兵可是正经的朝廷钦差,按着一张名单抓的,少华他们如坠云雾。  在赶往济南的途中,见好多村子都是如此,直到碰上鹿昭二人才知道皇上传了密旨,既有圣旨却为何不与自己这平叛统领转达就抓人?看来这次平叛,皇上并没把平叛的处置权完全交给自己,他一阵寒心。  等熊浩派来找他的人说了有二百多人已被押往黄河边行刑时,他更是心急如焚,来不及细想飞身上马说道:“快走,也许来得及。”  半月后就是新年,大元朝除了开国时的杀戮、战争中的杀戮,这种大批的处决实属罕见,尤其是新春腊月,令人发指,少华真不敢相信是皇上的旨意。  黄河边黄沙漫漫,被风扬起阵阵血腥,少华他们来时,惨案已经发生,一场军队的争斗以宿卫军官和多名兵士被杀,刘奎山被绑而结束,其余士兵被熊浩叫人押着坐在地上。  熊浩余怒未消,他不敢调动军队,只带了两千属下亲兵前来,阻止不成竟与刘奎山的兵开了战,不过也因此救下了还未行刑的二十多个百姓,其中有六名妇女,两名十几的孩童。他迎上少华道:“他们假冒钦差,滥杀无辜,已被我制服,请统领发落。”  鹿昭世昌看看少华,这祸闯大了。  少华走到刘奎山面前,问道:“皇上的圣旨在哪儿?”  刘奎山用下巴示意胸前,少华从他怀里掏出,展开看了一下,放回去道:“还有那张名单呢?”  “什,什么名单,我不知道。”刘奎山一脸不屑,说道:“我可知道你与匪首有亲属关系,还擅离职守,导致军队内讧,袭击杀害钦差,你就等着皇上治罪吧。”  熊浩一扬眉毛,叱道:“胡说。”  少华道:“有圣旨为什么不宣读昭示,这件事是你的责任。”  “这是皇上的密旨,我有权不公示,再说,我明明告诉他了,他为什么不信,这是公然背叛朝廷。”  “密旨是对无关人员保密,我不在,熊统领也有权看视,如此后果你要负全权之责,再说,就是圣旨允许处斩,可这些妇孺也算叛匪吗?”少华的声音里带着强压的一股怒气。  刘奎山一脸正气道:“谁说他们无辜,反叛罪杀无赦,祸灭九族,要不是你私自放人,哪里能有这么多人逍遥法外,我会禀报皇上的。”  “你---”少华握起的拳头已经都到了刘奎山揣着圣旨的胸前,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畜生!”他骂了一句,回身走到熊浩面前。  熊浩道:“这圣旨一定是假的,皇上怎会---”  “是真的,密令斩杀,杀一儆百,”这几句是从少华牙缝里挤出来的,“郦大人也派人来了,让我们不要与钦差发生冲突,放了他们吧,善后我来处理。”  熊浩无语,一旁李易黄敬杰怒道:“放了!这些人是杀人犯,统领,你上去看看,有多少人是枉杀,连孩子也不放过。”  少华心里一凛,不知怎的,一丝恐慌袭来,他猛地跑上大堤,眼前一幕触目惊心。一具具的是匪首的尸体,一堆堆的是家人相拥而亡。只是松软的沙土喝进不少血,使的现场血迹干涸,但点点簇簇遍布二百多人的殉难地。  少华说不出话,迈不动腿,半晌,呆愣愣跪坐在地上,心跳的发紧,眼前一阵发黑。  后面跟着的荣发等人也面色苍白,她猛然意识到少华的心事,说道:“你别急,我去看看。”  看什么,她不忍说出,拉着金元跑下河滩,还未到跟前,她就两腿发软,哪见过如此血腥。那些像是匪首的男子都是尸首分离,可能是先斩的,如此多人刀也会卷刃的,后边的就是砍颈而死了。男女老少都有,当她看到熟悉的花色衣衫和沈涣的那张死灰脸时,一声低呼道:“快,金元,他们---”  她本是一个箭步出去,可没两步腿一软就摔了一下,金元赶上扶起道:“别动,我去,把眼闭上。”几个字简洁有力,这是他们出京以来金元越来越对她的逾越。  荣发大睁着眼,心慌意乱的看着金元把沈涣的尸体放正,他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与他软软的靠在一起,浑身是血,身旁是沈家妯娌俩,于彩凤和杏儿紧紧抓着,趴在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  荣发一咬牙起来,冲了过去,看看已被金元抱在怀里的铁蛋,她搞不清楚是欣慰是难受,再看周围已没有熟悉的,便蹲下看沈涣护的孩子,身上的血明显像是抹上的,不禁听听孩子胸口,惊喜道:“还活着!”  她快步抱着小孩子跑向大堤,身后跟着金元。  少华死死盯着金元手中越来越近的那张熟悉的铁蛋脸庞,去了心事却更加难过,不久前这孩子还亲昵的给自己说过话,他可是恩兄唯一的儿子,是他刚刚从匪穴中救出,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迎过去,先是粗略检查了下荣发怀里的小孩,没有外伤,怕是被惊吓昏厥,便让士兵抱着去找军医。然后从金元手里接过铁蛋的遗体,脖颈上刀口敞开着,血已流尽,本来丰满黑红的脸蛋成了一张白纸,眼睛闭着,可能从行刑起就被娘搂住了,大颗的泪珠滚落在孩子的脸上,怒火攻的少华额头两穴突突直跳,头痛难忍。  金元撕下衣襟,把铁蛋的脖子遮了,轻轻说道:“于彩凤和她弟妹死了,还有沈涣杏儿,他们兄弟俩没在这儿,那孩子是铁蛋的堂弟。”  少华默默脱下风衣给铁蛋裹好,放置在大堤上,对身边的将士道:“除了那些该死的,把其他人都抬上来吧,”  他抬头看看大堤上原本被赶来看的百姓,如今一个人也没了,这些人的亲属都是匆忙中逃走,左邻右舍也不敢守着官兵出头,便下令张贴布告,任亲属认领掩埋,如无掩埋者,两日后由军队入殓。  此时刘奎山已经获得自由,他带着几个兵士也上来了,对少华道:“这正是捕捉残匪的好机会,这些就由在下来处理。”  他命令自己士兵,分两班守护,凡来收尸者必严查,不放过可疑之人。  少华道:“刘大人此行是奉旨处斩匪首,剿匪是在下份内,不劳大人。”  “如今你有私通叛匪的嫌疑,又纵容属下抗旨,本官信不过你,我是皇上的钦差,有权处理,你回你的大营,准备班师吧。”  少华朝堤下一招手,上来有几十个士兵,他对其中一个军官道:“钦差大人忙了一天,累了,你带人护送他们回济南,让吴大人好生款待。”  “皇甫少华,你别嚣张,你敢夹持本官,不要脑袋了?”  “我这脑袋暂时丢不了,就不会任人摆布,怎么,你若不走,我可要请你回我军营了,你不会愿重蹈覆辙吧。”  刘奎山知道利害,狠狠的瞪了少华一眼,走时撂下了一句:“你等着,我这就禀报皇上,有你闭气的时候。”  夜晚,军营大帐,少华晚饭也没吃,突然地变故让他想了很多,桩桩件件错综复杂,侄儿又不知下落,一点胃口都没有。  熊浩进来,把一碗米粥递给他,说道:“你多少吃一点,明天还要应对新的情况。”  “兄长,我真的吃不下。”少华把碗放回桌上。  熊浩安慰道:“别担心,我估摸这孩子可能在沈家兄弟身边,不会有事的。”  “难说,他们兄弟俩怎能带不走三个孩子,我怕被别人劫持,如今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很多,刘奎山就以此要挟我。”  黄敬杰进来禀报道:“按你吩咐的,我们没有惊动他们,来了两辆大车把尸体都拉走了,像是要公葬,有些人可能一家都没了,来的亲戚。另外,我们也查清了这近二百名匪首已经全部斩杀,其余的都是匪首的家属和被我们释放的俘虏,还有两名身份不明,也无人认领。”  少华道:“看来他们这批人是有目的经过筛选,这两具无名尸也是嫌疑,你们留好,让各村的里长来认,我再写封信送给吴大人,让他派济南的牢狱头来认一下,实在不行,就画了像张贴,一定要查出是谁。”  过了不多久,萧小回到了大营,说了半路遇到钦差,发现刘捷踪迹的消息,说道:“他如今就在响水庄,停了酒坊,正转移粮食,我已留了人跟踪。”  “果然是他。”  “爷爷往京城去了,让我赶回来嘱咐你不要与钦差发生摩擦,可我一进军营就知道了,这咋办?”  少华道:“没事,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就是他们假借圣旨谋私,可以从轻处罚我们。”  两日后的深夜,荣发和金元的营帐里,俩人正哄着刚从死人堆里救出的小孩,这孩子醒来后不哭不闹,不论白天晚上,就扎在荣发怀里一动不动,荣发连哄带吓喂了他半碗米粥,就这样抱着他在怀里哄着,金元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怎么叫孩子也不抬头看他,便道:“咋搞的,他怎么这样贴你,你前世是不是娘们托生的?”  “胡说,你才娘们呢,这孩子是吓坏了,你还吃味儿,促狭不促狭。”  从到了军营,荣发再也没理由单睡一个营帐,晚上就在帐子的两边拉了个布单子,弄得金元几次撩开故意逗她,后来不知咋的,金元开始规矩起来,也弄得荣发心里发怵,难道被他发现了?  帐外有人来叫,荣发起身,可那孩子黏着不肯松手,只好抱着他与金元出来。帐外,少华对他道:“有人送信儿说把我侄儿送来,让我到驻地附近去接,你跟我去吧。”  金元道:“我也去,这大晚上的你们俩不安全。”  “不用,若能去,我的侍卫不都去了,那人言明让我自己去,只是我没见过孩子,才让荣管家帮我去认,他的安全我负责。”  按着来人指示,他们找到军营外一片不大的树林,里面缓缓迎出一人,那人把孩子放在地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不过孩子紧紧搂着他的腿不放,等两人走近,少华惊讶道:“曹进!是你救了孩子?”  曹进冷冷道:“不是我,是长春,为了救我们,他被官兵杀死了,这就是你的承诺?听了你的话,我们二十几个弟兄死在黄河边。是我轻信,害了他们,还有我岳父妻子和她怀的孩子,”  他声音悲愤凄凉:“别说你不知情,没你允许,他们敢下手么。”  少华一时不知怎样解释。  “石头!”荣发欣喜的喊道。  石头回头看着,也叫了一声荣叔叔,可没动地方。  荣发怀里的孩子突然挣着下来,喊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石头哥哥!”  俩孩子哭着抱在一起,经历颠沛劫难,他们就是相互最近的亲人了。  荣发见少华两人近距离相视,怕曹进贸然动粗,忙道:“曹进,你别误会王爷,这命令不是他下的,是皇上的---”  曹进打断道:“王爷?对,你提醒了我,他是国舅,还是刘捷的女婿,我心叫狗吃了才信他。放心,我曹进不会忘恩,我不杀他,可以后也绝不会原谅他。”  说完他俯身去抱石头怀里的弟弟,说道:“铁锁,跟曹叔去找你大伯,咱们与官家永远是仇敌。”  石头铁锁抱在一起哭着喊着,死死不肯松手,他们已深深感受了见不到亲人的恐惧心痛,无论跟谁走,都要在一起。  少华与曹进一边一个,抱住孩子想扯开,被俩孩子各咬了一口,有点着急。  荣发流着泪跪在两个孩子面前央求道:“求求你们,孩子能懂什么,别把他们分开。”  她深知曹进的处境,劝道:“你就让他们一起进王府吧,比跟着你安全,老王爷他们心好,一定会好好待他,他们兄弟俩就是个伴儿,等长大再说。”  曹进怎能不知,他从三岁起就是皇甫府收养的孤儿,如今居无定处----便一狠心,说道:“好,就依你。”  他蹲下,搂住铁锁亲着,说道:“记住,你爹叫沈长春,是个硬骨头的汉子,一家人都被官府所害,一定记住你是沈家的后代。”  他起身又对少华道:“咱们的恩仇暂且存下,好好待他,石头的命是长春拿命换的,无论怎样让他们好好长大,我就替他爹和大伯谢了。”  少华道:“我没有不守承诺,你以后会知道的,这孩子是石头的弟弟,我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绝不会给他改姓,长大后有机会一定让他归宗。”  曹进看一眼铁锁,抱拳告辞,毅然转身就走,几步便进了树林。  “哎!”少华一怔,对荣发道:“这俩孩子交给你了,让他们不要来找我,否则军法处置。”说完循着踪迹追了过去。  荣发急忙喊道:“回来,不能去,你回来。”  她手里搂着俩孩子,既喊不回,也追不上。  一直躲在远处的的金元跑了过来,抱起孩子道:“快回去找人追他去。”  “不行,他说了要军法处置,别惹他了,幸亏他带着兵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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