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平定,接应皇上的五千军队赶往居庸关时,君玉和萧小领的八百宿卫军也早一步赶到了居庸。这一路君玉也是早起晚歇,累的够呛,但最焦心的还是没有皇上的消息,论时间皇上该接到梁鉴的信儿了,按常理会立刻返回,如今也该过了居庸关了。 居庸关在两山夹持之间,紧紧扼住峡谷出关的要塞,历朝历代就是抗敌的关隘,现在成了皇家通往上都的重要通道,关里关外十分繁荣。关里还建有皇家行宫、花园,光驻扎的军队就有一万多,一旦被刘捷的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君玉到达后还不到午时,她没有立刻进关,这八百军队显眼,如果里面的军队有反心,自己绝不是对手。但又必须把这关卡掌控在自己手里,她问萧小道:“里面有你熟悉的将领吗?” 萧小道:“要说熟算不上,不过我知道阿特尔这人还挺实在厚道,一直在这儿驻守,家眷都在这里,也从未犯过什么过错。这次肯定是被人算计了,不过他现在被降职,铁木真肯定压了他一头。那名副使黑合是和阿特尔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这人滑头,在队伍里不如阿特尔威信好,所以跟在阿特尔身边还挺服贴,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君玉听了,又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把阿特尔叫出来见我,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萧小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上次我们从关外平叛回来,在这儿师父和他吃过一顿饭,当时他有个入关经商的亲戚,还说请我师父在京城多多关照呢,我借那人的名儿把他叫出来好了。 “那人的名字你记得清?别弄错了?” “他们蒙古人的名字忒长,我只记得他们叫他八斯,不会有错。” 当阿特尔被人叫出来时,见到的是一身军服的萧小,惊愕间听萧小道:“跟我来,是郦丞相找你。” 清流萦绕的溪水边,最先抽芽的树木染得远处翠峰重叠,阳光下,八百士兵在溪边休息饮马。阿特尔没见过君玉,却是早就知道人们口口相传的郦丞相风姿,对眼前这位仪表不凡的便衣青年丞相,他深信不疑,忙上前见过。 君玉对这位高大憨厚的蒙族汉子一见面就有好感,说道:“本相此次出京,你大概也知道是为何,皇上又因故离京,还有你,突然被削职,居庸关可是皇上回来的必经之路。这一切,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巧合,是刘捷阴谋废帝的计划。” 阿特尔吃了一惊,说道:“大人,此事当真?我刚从京城回来,怎么没看出他们一丝征兆。” “他们怎么会让你看出,正因如此,才设计你降职,夺到居庸关的实权,也正因如此,我才信任你,对你寄予厚望。” 阿特尔回想自己被降职的始末,再敦厚也想明白是被人算计了,眼下皇上面临危机,他必须要尽快挽回这一切,便说道:“丞相放心,我对皇上绝无二心,一切遵从丞相的吩咐。” 君玉道:“你有皇上的消息吗?” “皇上出关后,一直没有传过任何旨意。” “你现在回去先不能声张,连黑合也不能告诉,我给你一道我的令牌,恢复你指挥使的职务,暗暗串通你的人。等我进关后,按我命令行事,如今京城应该已经把刘捷一伙儿抓捕归案,眼下是要保护皇上顺利回京。” “丞相,”阿特尔顿了一下,才道:“我相信刘奎光将军,他绝不会跟着造反的,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这些我清楚,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配合好,确保皇上无恙,事后会给你论功封赏的。” 铁木真一直未收到京城的信息,见郦君玉从山东直奔这里,就觉得京城一定是有变化,两种结果也拿不准。不过他明白,不管怎样,自己是与刘捷拴在一起,这逆贼的名是脱不了。这位丞相既然想过关,就让他顺利过去,这里一卡,他和皇上就做一处处理好了,这样想着,他恭恭敬敬的迎接君玉进了关。 郦君玉登上关楼,眺望雄伟的远山崖壁,对铁木真道:“雄关如铁,万夫莫开,能扼守此关,可低十万雄兵,将军的作用不小啊。” “哦,大人,这是朝廷对末将的信任,”铁木真道:“不知大人何时动身出关?” “不忙,这关隘如此重要,我可不能被它断了后路,不安排好怎会放心。” 铁木真有些心虚,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有我把着不会出事。” 君玉看看他,见阿特尔带着一帮人上来,就知已经妥当,便提高声音下令道:“众位将军,铁木真勾结朝廷叛逆,反叛皇上,把他给我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铁木真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丞相敢情是来者不善,他不由自主的去抽腰间的刀。 鹿昭、萧小执刀上前准备制服他,一旁的黑合脑子够快,也上去,从后面一脚揣在铁木真的腿弯处,让他单膝跪了地,并说道:“看你来的就不地道,大人,怎么处置?” 阿特尔走近,把令牌交给君玉道:“按大人吩咐,军队已经肃清,请大人处置。” 君玉道:“把他们先关起来,等着一块治罪。” 看着铁木真被押下去,她对阿特尔道:“已经没事了,你这一万人留在这里,若是皇甫少华带人来,你可放他过去,其余人没我和皇上的令牌不许放行,尤其是关外都督府统辖的人,严防他们进关,一定要守住。” 君玉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向北,直奔延庆州。出了居庸关,萧小就派了兵士前面打探消息,还未到延庆的岔路口,就发现沿途生意萧条,行人匆匆,失去了平日的繁华从容。他喊住一位大叔道:“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看看他道:“你们也是去打仗么,那边打的可凶呢,听说是北边来的蒙古大军,与延庆的驻军打起来了。” 北边来的肯定是北靖候铁失失的人,而延庆的驻军也就一万人,加上皇上带的五千,这仗打起来不轻快,皇上不是很危险吗。君玉心里焦急,数日来的劳累都觉不到了,她让萧小再叫人四处探听消息,并派人回居庸关调五千人来增援。 这里离战场近,打探的人很快回来,并领了两位突围求援的督律部下士兵。君玉迫不及待要听情况,那两人道:“我们是督律将军的部下,皇上回京时,让我们在后面防范,可哪里知道,叛军竟在前面设了埋伏,皇上的五千人抵挡不住,伤亡很大,将军带我们想往南杀出路来,掩护皇上撤到居庸关,可后面又来了一股军队,把我们围了,将军才让我们杀出来去居庸关求援。” “那皇上呢?” “皇上无恙,只是被叛军逼的撤到山上去了。” 萧小道:“大人在这儿等着,我带人去增援。” “别慌,”君玉又问督律道:“前面的叛军有多少?” “他们开始约有两万人,我们突围时感觉也就是一万多,有可能伤亡也不小,可我们的一万人也就剩一半了,后面还有叛军两千多人,” 君玉心里琢磨,督律将军的五千人往南突围很难,再加我们这八百也不可能完胜敌人,只有变换方向,迷惑叛军才可改变局面。她对那两人道:“你们想法再回去告诉督律将军,让他趁我们攻击时,往北打,以优势全歼后面的叛军,再与皇上会合护驾。” 然后又让萧小的八百人砍了许多树枝绑在马上,她也知道这只能迷惑一时,也就是起到牵扯叛军的作用,没有后援,很快会陷入被动。便又叫了四个人去两边山上探查,看有没有路,以防万一援军不到,她不能让这八百人死战。 萧小叫了五十个士兵,留在这里保护大人,剩余的随他进攻。 君玉道:“你不能对大人发号施令,我又不是泥捏的,哪能躲起来。叛军比咱们多十几倍,不是让你去拼命,喊的声音大点,速度慢点,把他们吸住,等援军到了,就是胜利。” 萧小明白了,他把队伍分成三拨,相隔一百来米,一声令下,一齐催动战马,却是呈曲线迂回前进。时值春季干燥,故意扬起的沙尘,若从远处看,足足多了三四倍的人马。 君玉取下马上的那柄凌风剑,抓在手里,也催马跟了上去,两边的鹿昭和几个士兵紧紧跟随,不离她的左右。 士兵们的呐喊声响起,君玉知道前面第一批人已经接近叛军了,她命令后面的士兵尽力把声音放大,给叛军一个大军压境的感觉。 随着越往前冲,就看到路旁被丢弃的树枝,前面萧小领的三百人已经与叛军交手了,君玉命第二批的三百人也撤掉树枝增援。 当最后的二百人也冲上去时,他们的弱势暴露无遗,援军没影儿,派去探路的士兵也不见回,君玉心里也焦虑起来。 她双脚一磕马肚,冲到前面,见自己的士兵不愧是久经战阵的紫云兵士,那勇气身手,足有一种压到一切的气势。可毕竟是敌多我寡,不过,她看叛军的阵势却感到哪里也不大对劲儿了。 果然,一个士兵过来禀报:“大人,我们再顶一阵没问题,叛军撤了一部分兵力往北去了,萧将军请示大人怎么办?” “往北?”君玉想,这是他们见受了骗,回过神来对付督律将军去了,不论督律得没得手,都应是离皇上最近的。她忙令这个士兵通知萧小边打边撤,把他们引往居庸关,这是一睹,只要他们惦记居庸关,就会追来,皇上就多一份安全。 第一批撤下来的兵士已经过来,他们身上带着拼斗后的血迹和戾气,领头的对君玉喊道:“成功了,他们马上就追过来,大人快撤!” 鹿昭催促君玉快走,君玉迟疑一下,直到看见萧小领着几十人过来,见他双手提刀,也是血迹斑斑,却仍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萧小看见君玉,却是吃了一惊,冲着鹿昭他们吼道:“没打过仗嘛,怎不叫大人先撤,你们这帮---” 下面的话咽回去了,若不是守着君玉,几句流浪时惯用的脏话就骂出来了,他勒马回身下令:“回去,再跟我挡一阵。” 君玉还是第一次见萧小脱了孩子气的神情,他的脸色冷若冰霜,使从未上过战场的君玉一下明白了,战场的残酷是她远远体会不到的。见萧小领兵回身迎敌,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扬起马鞭,对鹿昭他们道:“快撤。”说完率先向南疾驰。 虽然被大批叛军追逐不放,君玉心里却很欣慰,皇上得以喘息的机会,定然能等得大军救援,并且也坚信自己的援兵就在前面。 不出所料,从居庸关的方向,响起急速飞奔的马蹄声,和更大的一片扬尘,这可不是树枝扫的,是货真价实的一万骑兵。 萧小本是护着君玉撤一阵,挡一阵,已经是勉力支撑了,猛地见师父领的后援大军迎头奔来,精神一振,又来了劲头,喊道:“援军来了,跟我冲回去杀敌。” 少华催马追上他喊道:“回来,你们退下去保护大人。” 他一挥手里的那杆铁枪,率先迎着叛军上去了,这兵器马战最顺手,刺、挑、抡、扫,在没有火器和箭矢的时候,绝对占先机。 君玉这下轻松不少,看着已现优势的元军横扫叛匪,少华带着部队呈扇形包抄,一路追杀过去。 在督律将军的配合下,除铁失失和他手下两位将领下落不明,其余都被剿灭,这一仗打的险中求胜。君玉骑马赶回去,一路尸横遍野,血腥难耐,她顾不得疲劳,急于要找到督律问明情况。 当见到督律时,君玉的心更提了起来,皇上失踪了。 少华让人清点战场,发现两万左右的叛军死伤有七千左右,投降七千多人,还有四五千人下落不明,可结束时又没见有漏网,这就说明在两军交战时,这些人是与皇上在周旋,难怪皇上如今不知所踪。 君玉望着延绵无际的大山,众多的悬崖峭壁,里面苍松蔽日,不知从何下手,对督律道:“这一带你熟悉,取张地图来。” 少华把金牌交还君玉,汇报了京城的情况,又说道:“这里看似险要,里面也有不少能藏人的地方,这五千人在里面不是小数,何况还有与皇上的侍卫交手的痕迹,应该不难找。” 少华这些话,君玉还真不想听到,交手就意味着皇上吉凶难料,她这大元的丞相担子不轻。 少华又道:“恩师放心,皇上武功不弱,手下有众多侍卫,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人分几路寻找。” 君玉道:“你怎么会熟悉这里?” “当年我从关外逃回时,在这一片山里来回转了几天,最后找到一条避开居庸关的小路,才偷偷进的关。” 督律把地图拿来了,三人对着它商量着。几个派去探路的士兵也回来了,说是发现了叛军的踪迹,这伙人有四千多,就在不远的一处山坳,此处险要,从下面不易强攻。” 督律指着地图让士兵确认,说道:“这里确实有一条能上山的路,这处平坡不大,正好遏制了这条路的上下通道,皇上也许就是被他们困在山上了。” 君玉道:“这条路通到哪里?皇上会不会从上面逃走。” “不太可能,上面多是悬崖,地图上也没标着。” 少华一直在看着地图回想自己当年的足迹,此时说道:“这里应该还有一条路,从下面饶过去,只是很窄,一人一骑走过去没问题。” 君玉问道:“你能肯定?” 少华点头道:“不能再耽搁了,督律将军多带人在山坳下面强攻,吸引叛军,我带一千人上去寻皇上,若是顺利,很快就能接皇上下来。”说完看着恩师,等他决定。 君玉道:“我随你去,见到皇上我也好放心。” 少华知道恩师此时的心情,便让萧小又多带了三百人护卫。他从自己带来的五千人里挑了些当年东征的紫云师老兵,又带足了弓箭,一千多人轻装上马,准备上山。 少华与君玉还是初次一同临战,恩师又不同于君眉,任他摆布,踌躇再三,几句话还是说出来道:“恩师既然要去,我不拦着,上面地形复杂,路上难免会有意外,恩师要听从我指挥,若有僭越处,请恩师谅解。” 君玉不禁笑道:“这是自然,上了战场就听你的,只要让我能尽快见到皇上,叫我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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