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小轿抬来了孟府老妇人韩素云,儿媳飞凤不放心,也乘了自家轿子跟着,等在宫门外面。  君玉看见母亲走进大殿,心里也紧张,不觉退到文官里面坐了。  皇上见这位孟夫人跪拜见驾从容淡定,年过半百也能看出当年是一位俊秀的美人。他和蔼的说道:“孟老夫人,今天朕召你来,是因你的丈夫和儿子实在不能确认这位孟丽君是否是你的女儿,这关系到你女儿的终身大事,你可要看的仔细了。”  韩夫人起身,走到那位女子面前,她心里可像明镜儿似的,女儿已经认母,丈夫和儿子不认是对的,也就是眼前这位酷似女儿的人让他们没法给皇上推辞就是了。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个仔细,又拽着那女子的衣领衣袖看看脖颈和手,说道:“姑娘,你这可是没遭过什么罪,养的白白嫩嫩的,要是我的女儿,在外享这几年的福,也怕比不过你这副身板儿。瞧你那双手就比我女儿的又小又细,保养的忒好。都说我女儿闺阁秀质,谁也没我这做娘的知道,她可不只会读书识字,从几岁就拿着剑当绣花针玩,她手上哪里有茧子我清清楚楚。姑娘,你若还不服气,请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这怕也是对你不恭,干脆你就认了,好好求着皇上饶你的欺君罪名。”  当下这位女子就有些慌,她本就不是孟丽君,是个名叫项南堇的云南女子,如今就要露馅儿,她实在不甘心。双手搂住韩夫人哭道:“母亲,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认女儿,女儿的义父对女儿很照顾,女儿又多年未拿剑,茧子自然也就没了,你不能因这就把女儿推出去。”  项南堇哭诉的有鼻子有眼儿,若依韩素云的善良心性,也该软了,可这是认女儿,就凭这女子敢冒名的劣迹,连义女都认不得。她一推道:“行了,你也别不服,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敢把鞋袜脱了,我叫你心服口服。”  项南堇还真就答应了,心想大家闺秀的小脚里,她的脚可是被人称赞过,索性也顾不得羞惭,当堂便脱了那双绣花鞋。  少华有岳母为他挡了这位女子,已经踏实多了,眼见如此,他不敢看,却也知道丽君那双脚的特殊,岳母是断不会再认了。  韩夫人看着这双标致的小脚,却不能说实话,那可是女儿的面子,她用手摸摸脚踝道:“皇上,此女不是我女儿,我女儿的左脚踝上有颗凸出的红痣,她这里却是光滑的。”此时她也不得不说了这句谎。  她这一说,满大殿的人应是都信了,除了这位韩夫人,谁还能如此去查看。  不想那位女子竟羞恼的起身说道:“皇上,我孟丽君被逼出逃五年多,历经千里路途的磨难,痣被磨去也未可知。父母借此刁难,恐是嫌弃小女落入世俗多年,污了家族名声,这等狠心的父母,令小女心寒。如今我一未婚女子在众目睽睽下,自露手脚已是不贞,父母不认,有家难回,还有何脸面活着,我死后,希望皇上能为小女子正名。”说完,真的向一边的殿柱撞了上去。  鲍硕慌的喊人去拦,满大殿的人鞭长莫及。少华眼见她就要血溅金銮,心里虽厌恶,却也不由得飞身过去挡了一下,把那女子撞的坐在地上。身中剧毒后,他尚未用过内力,这一来就有些控制不住,气血翻涌的难受。竭力恢复后,立即跪了,恳求道:“皇上,岳母已经辨出真伪,她不是少华的妻子,少华也断不可认了。”  项南堇明白自己是欺君之罪,娘家不认,就基本是死罪了,她这一撞也留了后劲,不过是博得个同情,不想竟有人来救自己。她坐在地上回过神来,见救她的是位面貌清秀的青年男子,还是与孟丽君订婚的那位小王爷,这一下喜出望外,看相貌世无双,看神色却是脸色苍白缺少血色,难怪他一拖再拖也不像撒谎拒绝。她似乎看到了出路,抬起身子,对皇上说道:“小女已经对父母的绝情失望,此身既已许字皇甫,生生世世就是他家的人,若他不认,宁愿做奴做婢也愿进府,这是小女的唯一生路,求皇上成全。”   鲍硕目睹这一切,也有些同情这位女子,毕竟她的相貌就是画上的孟丽君,孟家不认的理由似乎也不绝对,他眼下也是糊涂了。便对少华父子道:“这位女子你们也说是相貌与孟丽君无异,既然有疑虑,她也表示愿践行婚约,不如你们先领回府去,慢慢查问,或是真的,也了了朕和皇后的心事,就是假的,看着也能缓解一下对王妃的思念。”他本以为这办法折中的很好,却不料别人犹可,少华和岳母却是不愿意了。  少华道:“皇上这话,恕臣子不能依从,假的就是假的,若把此女领回去,就真的对不起臣的妻子,少华绝不做这种人。”  鲍硕真的生气了,说道:“你也是堂堂七尺的男子,心里还不明白,朕的旨意下了这么久,谁不知道,若是孟丽君执意不肯来,就是不想认这门亲,即是来了你又不认,何苦这么执拗?”  “非是臣执拗,确实丽君已有下落,少华决不能背弃婚约。”  “下落?在哪里?你若扯谎搪塞,就是欺君。”鲍硕这话是脱口而出,过后心里又打鼓,也许他真的说了也不是自己愿听的。  少华道:“臣子不说,是因她如今犯了欺君之罪,若皇上能饶过她,使我们夫妻团聚,臣子感激不尽。”  鲍硕想也不想道:“胡闹,朕在寻妃圣旨上早就讲明了,她是被冤案所累,何罪之有。忠孝王,你今日就是不认,也不能再给朕乱扯些别的。”这话明明是在截他的话了。  君玉一旁如坐针毡,幸亏有皇上坐镇,就盼着他赶快把那女子处理完,好让父母这一班人回去,不想下一句皇上对皇甫敬道:“武宪王,寡人说句私话,你是国丈,也知道此事拖延已久,皆是你们王府的私事,以朕看,你就领回府去,按刚才的意思办,好好劝劝国舅,让他别再执迷不悟了。”  皇甫敬可不像少华,皇上这话他敢不听吗?韩夫人一边可真的着急,她原是看这未婚的女婿对女儿痴心不改挺放心的,不想这事皇甫家怕是顶不住了。让这假冒的女子进王府,她心里倒替女儿吃起醋来,她算什么,君儿是三媒六证的王妃,就是不嫁也得说到明处,才能轮到别人,要不这事也太窝囊了。她抢在皇甫敬前说道:“皇上,恕民妇直言,刚才民妇已经认的清、说的明了,这女子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冒名欺君,您不但不治她的罪,还要她进王府,除非是皇甫家与孟府解除这件婚约,否则就名不正言不顺,孟家不会答应。”  这一番话引得两家都震惊,孟士元父子见她敢理直气壮的抗拒皇上,吓了一跳,还没等说话,少华却已经跪到韩夫人面前道:“婶婶怎说出此话来,少华与丽君订婚,从无半点异心,就是娶了侧室也未同房,这是唯一对不起丽君的地方,岳母也已原谅了小婿。其他的少华哪点做的不够好,我可以改,婶婶万不可以说的这么绝情,让少华无地自容。”  韩夫人忙拉起少华,忍不住眼圈红了,说道:“不是我绝情,你也是我满意的女婿,可这事由不得我们,你与君儿没这个缘分。”  少华由失望到绝望,感觉到了一种被压抑的愤怒,几乎是失了理智,颓然说道:“既然是两家出于无奈,少华也做不得主,可少华曾在这里发过誓,一辈子非丽君不娶,宁愿血溅此地也不会把这女子领回去。”他木然转身,也不告退,失魂落魄的就往外走。  皇甫敬了解儿子,赶上去抱住,含泪道:“你不可做傻事,爹都依你。”  韩夫人也流泪了,两家世交,亲上作亲,本是和和美美,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一对儿女。始作俑者已经都死了,一切还是无可奈何。那日尹良贞来府,想起以往旧情,论情论义她都没法再瞒下去,这昏君口口声声说是为臣子寻妻,却又如此相逼,她不知道是为何,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叫住少华道:“你是真心待君儿,我也知道,不认就是了,傻事却做不得。”  她转身对皇上道:“方才少华说的对,我女儿是犯了欺君罪,可这些都不是我们两家之过,我们也为此受尽了磨难。皇上要觉得罪不可赦,民妇可以替她去担,只求皇上成全这对夫妻,民妇九泉之下也会为皇上的千秋万代日日祈祷。”  孟士元拉着夫人跪了,说道:“内子性情耿直,说话没分寸,可我们的心愿是一样的,草民一生不羡权贵,就是求个后代家和平安,死而无怨,求皇上成全。”  嘉龄不知该说什么,也不声不响的跪了。  皇甫父子也跪下,争着为孟丽君顶罪。这两家不言而喻,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君玉心里五味杂陈,既感激亲人的情义,又埋怨他们不知女儿的真正心思,帮着皇甫家苦苦相逼。再气就是这位皇上了,主观臆断,强人所难。  这一来,鲍硕倒是明白了,可这个饶字却不能轻易出口,一是怕她跑了,二是怕这些人搅乱朝堂,害了她。他这脾气也是做了皇上惯的,这帮人一跪,觉得不是在逼他,而是挑战皇威了。便道:“你们倒是一口咬定那位还不知出处的孟丽君,可朕的眼里,明明眼前这女子,就是与孟丽君长相无异,与那---”幅字未出口,他就意识到了,改口道:“与你们长的也相似,还不明白吗,朕又没说让她进府做王妃,也就是权宜之计,再胡说,朕也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韩素云被皇上这一训斥,心里来气,心说女儿这是保的什么皇帝,昏的够份了,阴阳不分还固执己见,她也上了犟,辩解道:“谁是胡说,民妇的女儿就在这朝廷上站着,你的权宜之计就是对她的侮辱。”  嘉龄吓的恨不能捂上娘的嘴,惶惶道:“皇上,臣的母亲近日病的有些糊涂,疯癫话做不得数,请准许臣带她回府。”  韩夫人一甩儿子的手道:“娘清醒的很,你妹子一心一意为他的江山着想,不肯复装,他却这样绝了她退路,娘不能忍,就要讲讲清楚。”  少华退回来,也跪在岳母身边道:“皇上,岳母是护女心切,才口不遮拦,有罪臣担着,可岳母的话却是实情,臣子不能带回这女子,”说到这里,憋了许久的心事被岳母说出的畅快,让他失了顾虑,索性道:“臣的妻子确实是易装的大臣,还望皇上恩准她----”  鲍硕一声怒喝道:“大胆,别看你是国舅,也不可污蔑朕的朝廷,泱泱大都岂可有这种荒唐,韩氏一庶民朕不计较,可你是朝臣,再胡言乱语,别怪朕不顾你功臣的面子。”  少华被这一吓,清醒了,暗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韩氏也怕过皇威,可今日是在这关键时候,她对女儿的行为从心里佩服,不认为女儿如此的功绩地位就不能挡的这一罪名。看少华被训的那样,不禁道:“皇上的话也别说的过头,少华他哪点胡说了,谁没事在这皇庭上找事?民妇有根有据,我那女儿就是这堂上站着的你那郦丞相,她可是你的社稷功臣,你要治她的罪也没道理。不就是个女子吗,一样的为官做事,咋就有那么大的罪名,她不改装为你效力,我没说不行,可你若是不给她留条退路,我这做娘的就要替她说几句,这也是被你皇上逼的。”  鲍硕一直这样听着,一是看她年纪大,又是个无官诰的民妇,关键她还是孟丽君的母亲,怎能像对少华那样不留情面。不过也知道这些话能在大殿上引得炸了锅。他看着君玉,心说,事到如今,你的母亲我也不敢得罪,你既当面把我的东西都敢烧,这种胆量和聪明,朕倒要看看你是想怎么应对,只要你不离开,朕什么都能帮你摆平。  君玉一直躲着看他们与皇上辩解,心里本就忐忑难安,最终还是被母亲说了出来,且说的如此大胆。母亲身居后宅,父亲宠她还行,这煌煌大殿岂能容得。见皇上和一众大臣惊讶的眼光盯着自己,知道这一关能否过去,全在自己了。母亲,别怪女儿不认亲情,这是唯一能让女儿实现心愿,又保得全家平安的一步了。  她站了起来,整整官服,神色镇定的越过父母,走到哥哥身边道:“孟大人,令堂这些话你可是听见了,我堂堂大元丞相怎能被她如此污蔑。她是长辈,本相不与她计较,也是那日的误会,我已解释过了,你就再给令堂说清,污蔑大臣是何罪,我想你也知道。”  嘉龄科考入仕,一直小心翼翼为官多年,晓得利害,顾不得眼前是否妹妹,平息此事才是上策。他拉了父母就要跪了请皇上饶恕。孟士元也把女儿矢口否认的事告诉妻子,劝她下台阶一走了事。  大殿上众人见君玉镇定坦然的神情,也觉得像是无稽之谈,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韩素云却是伤了心,这认女儿哪是一句就能了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比谁都能体贴到那种母女连心的感受,这不是女儿胡扯胡赖吗,竟让亲人转眼成了路人?她看着女儿,不解道:“你真的不想回家,想一辈子呆在这儿?”  君玉心里紧缩成了一团,咬牙说道:“方才我已跟令郎说了,我不计较你病中昏慵,错认本相,你也要知道这朝廷法度森严,不是随便就可饶恕的。”她提醒完毕,不忍再看母亲,背对嘉龄说道:“孟大人速速带着两位老人下殿去吧。”  韩夫人极度伤心下,对女儿气道:“难道那顶相帽,那身相服就比你的父母都重要?你不认父母,不认丈夫,只认这些虚妄的富贵荣耀,爹娘一生从不把这些看在眼里,算是白养你了。”  君玉被母亲说的一肚子的委屈,不忍发作,看见母亲身旁的少华,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那气就冲着他去了,叱道:“在我所有的门生里,一向最看重你,多次相救,你不感恩,却帮着孟府作践我,你还有何脸再称我恩师。”  少华含泪望着她,心里话哪敢再说,一句“恩师”用了他最大的勇气,这可是他青梅竹马时就认定的恋人,是他换了庚帖的未婚妻子。  不想君玉决然说道:“你以后别叫我恩师,我也没你这个学生,辱没师尊,谁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弟子,看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就是,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少华心落千丈,痛苦万分,却也知道此时的境况,他忍了,说道:“恩师息怒,是学生错了,请原谅学,学---”心里一紧,他用手揪着胸口的衣服,疼得说不下去了。  韩夫人扶了他一把,冲着女儿骂道:“你枉读诗书,白学了礼义,人伦孝悌都被你抛的干干净净,孟家何时有过你这种---”  鲍硕忍不住了,说道:“这是朕的朝堂,岂能让你这样放肆辱骂,成何体统。”  王伯安走到孟嘉龄身边小声说道:“令堂可是太过分了,污蔑朝廷大臣不是小罪,丞相若是女子,岂不是阴阳颠倒,牝鸡司晨,此事不得乱说,当心治令堂的祸乱朝纲之罪,快些劝她回去。”  君玉想这样拖下去对两家没什么好处,她索性对皇上道:“君玉身为大臣,被人如此轻薄,让臣还有什么脸面再站在这儿,若皇上也认为是臣有罪,就请依律法办,若皇上认为臣无罪,就请皇上准许臣辞官回乡。”  其实鲍硕刚才见君玉抵死不认父母,不认未婚夫,还以恩师的身份压制少华,心里倒是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忙道:“不行,朕不准,郦卿是朕的股骨重臣,岂可被这些人疯咬几句就弃朕而去。来人,把忠孝王和孟氏拉下去重则二十廷杖,以正视听,往后再有言郦卿是女子者,按律治罪。”  这下皇甫敬和孟氏父子吓坏了,一齐跪地求皇上饶恕,连王伯安一帮大臣也为他们求情,毕竟他们一个是功臣,一个是近臣的母亲,怎么说也是有点面子的。  少华想不到会弄成这种结果,央求道:“臣子有错,任皇上惩罚,可岳母年过半百怎能受的廷仗,就让少华挨这四十仗,我年轻不妨事,请皇上一定恩准。”   鲍硕并没想真的处罚,只是大庭广众下,自己这皇威还是得要的,就看是谁来讲这个情了,他看着君玉,没说话。  君玉心里这个气啊,本想就是激皇上快点把父母赶下殿去,不想他还真敢下手打。少华重伤未愈,母亲那就更不用说了,哪里能挨得板子。这么多人讲情都不管用,还直看自己,对了,这位帝王心思够多,这是给自己卖个情面呢,可自己母亲的脾气她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无奈说道:“皇上,臣虽然是一时生气要辞朝,可也不会不管不顾,他们毕竟是因臣一时大意才误解,真要施以仗刑,下官也不忍,这次就饶过他们,下不为例,下官也不愿让皇上留个寡恩的名声。”  鲍硕听着,这人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给他留个名声,不过总算是该下台阶了。  君玉想的没错,韩素云可没领这个情,她是真被女儿气坏了,六亲不认还要在这儿买好。她站起来,冷冷说道:“好,好,老身谢过丞相的恩典,我这女儿认也罢,不认也罢,这辈子是没了,我也不要了。”  说到这儿,两行泪又流了下来,她回身拉起少华道:“孩子,我女儿无情,可婶婶没有不义,不践婚约是孟家对不起你,你若不介意,就算是孟家的义子,也断不了两家的情分。回去见了你母亲,替我们向她道个歉,实在对不住了。”  少华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皇甫敬拉他跪了,谢过皇上的恩典。孟嘉龄也谢过皇上对母亲的宽恕。  鲍硕总算舒了口气,看看一直愣在那儿的项南堇,心想这女子可也太像了,明明就是上天派来接替孟丽君的女子,治她罪实在可惜,若能当了王妃,岂不一了百了。想到这儿,也不商量,直接下旨让皇甫少华十日内迎娶王妃,皇甫敬这下可不敢再反驳了,看看低头不语的儿子,替他应了。  鲍硕心里也不是不考虑少华的心思,对这位执拗的臣子又爱又妒,不过这次你可怨不得朕了,是孟丽君不认你,只有这样,才能绝了你的后路,保住大元丞相,也全了自己的那点心愿。  丽君却是纠结不已,望着家人离去,父母眼里的失落,少华眼里的怨恨,都像重锤砸在心上,为什么,她要做点事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就因自己是女人,注定无法与哥哥、夫君同朝为官,就要让她抛弃所有亲情,这世间为何这样安排,为什么?  这场风波终于过去,许多大臣纷纷过来安慰这位皇帝眼里举足轻重的郦丞相。  君玉若无其事,谈笑风生,谁都不会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当她最后走出崇天门,看着空荡荡门口,不知亲人是怎样痛苦的离开,情不自禁眼里噙了泪花。  荣发跑过来道:“大人,怎样,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君玉说着走下台阶,发现台阶的最后一阶上一片血迹,她心里一紧,是母亲?还是少华?  泪沿着唇角落下,颤声问道:“是谁?”  荣发拿身子一挡道:“也没事,都没事的,已经回府了。”  君玉进了轿子,荣发也不用她吩咐,对轿夫道:“回相府,小心抬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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